柳侠大叫起来:“伯,妈,叔,猫儿,五哥六哥,您都来,震北哥输了,想赖账,您来查查我肚子到底几朵柿花。”
孙嫦娥放下手里的鞋帮:“哎呦,您俩还没一百咧,还因为耍叫一大群人来评理。”
柳侠不乐意:“我不管,打赌有关荣誉,说出来了就得算数,您快点来查,看是不是十二朵。”
柳长春笑呵呵地放下手里的兔子:“来,我先查查。”
那边,柳岸和柳凌也从堂屋出来了,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碗。
柳岸走得快,过来先往柳侠嘴里塞了一个丸子:“嗓子疼,不敢恁大声儿,来,我查一遍。”
柳长春笑着说:“我查哩就是十二朵。”
柳岸手指头点着挨着数了一遍:“嗯,是十二朵,俺小叔赢了,俺五叔今年回咱家过年。”
陈震北嘴里吃着面托儿说:“我不信,他肚子就恁大一点儿面积,咋可能有十二朵。”
柳凌说:“那我看看。”
他过来,把柿花一朵一朵捏起来,放在自己的左手心,然后把手伸到陈震北脸前:“自个儿查一遍。”
陈震北一朵一点数,数完大叫:“怎么可能嘛,幺儿你肯定作弊了,你肯定是偷偷在地上捡了几个,或者偷偷伸手接了几个。”
柳侠跳起来:“你造谣,你赌得起输不起,五哥,今年你搁咱家过年,搁咱家过年。”
柳凌笑着看陈震北:“到时候你跟咱爸说哦。”
陈震北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说就说,不就是两句话嘛,有什么呀。”
柳侠自己捏了个面托儿扔进嘴里,对着凤戏河那边大叫:“哎,今年您五叔回咱家过年,说好了哦。面托儿、丸子炸好了,谁回来吃?”
一群小的嗷嗷大叫着往家跑:“吃丸子啦,五叔今年还是搁咱家过年,哈哈,老美呀。”
正在往孙嫦娥嘴里塞丸子的柳海说:“幺儿,你就给震北哥往火堆上架吧,到时候他为难,不敢说,还是咱五哥心疼,替他擦屁股。”
陈震北和柳凌刚被两家人接受的那几年,都是平常的节日在京都陈家过,春节两个人回柳家岭。
后来,陈仲年不乐意了,每年春节小儿子都不在家,老爷子觉得很失落,尤其这几年,原本关系僵硬的大女儿和二二儿子现在都和解了,过年再忙都会回家,全家大团圆的时候,缺了小儿子一家四口,怎么都不是团圆的感觉。
于是,老爷子就跟陈震北和柳凌商量,春节这么大的节,还是两家轮着好。
这要求很正当,陈震北和柳凌不能不答应,可老爷子就说了这么一条,就没有后续了,绝口不提平时的节日也两家轮流着回的话,其私心多么重,天日昭昭,瞽人可见。
陈震北怎么敢让柳凌一年的节假日都不回柳家岭?
别说柳凌和小萱、思危能不能答应,他就先不能答应啊,如果不是那么大一摊子事儿没人接,他都想退休去柳家岭养老了。
可是,老爷子自以为自己计谋得逞,窃窃自喜都快成春风得意了,他也不敢直接上去捋虎须。那一年,陈震北的日子过的别提多揪心了,他每次回家陪着笑脸跟老爷子提该过节了,他和柳凌得回柳家岭,都被老爷子控诉为娶了媳妇忘了爹的不孝子。
后来,在哥哥姐姐们和老田的开导下,老爷子总算答应,以后的春节和平时的节日,都交替轮换,陈震北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天,他怎么会嘴贱着和柳侠打了这么个赌呢?
两个人打赌的原因听来简直荒唐,就是其他人都去干活的时候,把他们两个安置到柿树下躺着玩,当时正好一阵风,柿花纷纷飘落。
柳侠就说,果树都是分大小年的,今年肯定是小年,柿花可别落完了,秋天就没懒柿吃了。
陈震北说,树又不是人,去年干活多了,累了,今年就歇歇,树只要风调雨顺气候合适,年年都结果子多;气候不好干旱什么的,自然就接果子少,跟什么大年小年没关系。
柳侠说:就是有大小年,农村人都知,今年就风调雨顺,冬天下了两场大学,过完年下了好几场雨,柿花还落这么厉害,去年那么旱都没落成这样。
陈震北说:这跟城里人农村人没关系,气候好多结果,气候差少结果是基本的科学常识,柳侠这是抬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