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那泪水从东晓眼眶滑落,“理智上说,我都明白,我的遭遇不该怪你,段墨初那个畜生才应该负全责,你只是另外一个受害者,你只不过比我幸运一些而已,那是你应该有的生活。能自由地在阳光下行走,是任何一个没犯罪的人都应该拥有的生活。”
白砚伸手,指腹触到东晓的脸颊,轻轻地拭去泪痕。
东晓握住了他的手,“所以,你给我点时间。从小到大,你跟宋先生是对我最好的人,给我点时间,我总能走出去的,等我好了,我还想跟你做朋友。”
白砚张了张嘴,叫出那个东晓归来后、他一直不敢出口的称呼,“学长……”
东晓拍拍他的手背:“我好受多了,看来,这些话我早该对你说了。今天谢谢你,就算我再自私一次。”
他们没想到结果竟然是这样。
东晓情绪大崩溃之后,叫来白砚,一通发泄,毫无保留地坦陈自己,为的是跟过去的自己告别。
离开的路上,白砚对裴挚说:“他从来没有变过,以前像是个小太阳,经历了这么多,还是。他真是个很好的人。”
裴挚说:“所以说人以群分,他不够好,你当初也不会跟他要好。”
是的,谁心里没有阴暗扭曲处?可是,只要敢于正视和调整自己,这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裴挚问:“那你心里好过点没?”
白砚说:“虽然不应该,但实话实说,有吧。”
裴挚把白砚搂得严严实实,“没什么不应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你看,到头来,东晓还是跟你噼里啪啦一通才把那口气撒出来。他会好起来的,我敢打赌,一定能。”
白砚点头,“对,他会好起来的。”
东晓有足够坚强的求生意识和足够温暖的心,只要积极配合治疗,一定能驱散阴霾,再次走在那条铺满阳光的路上。
他肯定。
这天,东晓就算是把态度摆明了:他仍然珍惜白砚这个朋友,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调整自己。
所以,接下去的两个多月,白砚没再跟东晓联系,只是从裴挚和宋憬闻的电话中探知关于东晓的消息:东晓已经接受心理干预,一个月后,能自己出门在周围散散步了,东晓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五月,初夏来临。
白砚接到了东晓的电话。
这是东晓获救之后主动打给他的第一个电话,白砚非常高兴,略微控制情绪,才没让自己表现得太激烈。
东晓问:“据说你的片子快杀青了,怎么样,最近挺忙?”
白砚说:“还行,我不演,没那么费力。”
东晓又说:“下半年,我要回去上学,不过,不打算接着学表演了,我想学导演。”
白砚一怔,“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东晓笑着回答:“应该说,我现在这个主意才是深思熟虑过的,刚回来那会儿,脑子没打草稿,只是在一个劲儿的逞强。”
几个月前的事,现在再提有了些云淡风轻的味道。
白砚一直想为东晓做点什么,以前不好开口,现在却不同了,他问:“你要到我们剧组来看看吗?毕竟,闭门造车纸上谈兵都不如现场实践。”
几秒钟沉默,东晓说:“唔,过段时间再说吧,放心,我需要你帮忙一定会开口。现在……宋先生觉得我不适合自己去外地。”
宋先生啊?
白砚想问点什么,但没好意思说。
毕竟,他还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