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白砚看到新闻时心里还真有些痛快,却跟私仇没多大关系,纯粹因为这些毫无敬业心的玩意儿终于被舆论反噬。
大快人心。
窗外夜色深沉,裴挚洗完澡出来,正瞧见他哥冲着手机笑。
到床头坐下认真看了下屏幕,裴挚抓着毛巾用力擦了几把湿发,“真这么烦她,前几天,你怎么不干脆把当初骂她的视频放出去?人家一看就知道你说得在情在理。”
白砚把电话放回床头,“我放视频是我怼她,赢了输了都是掐架。眼下她被嘲,只是观众认知觉醒之后的爆发,这才是真正的公允,不一样的。”
裴挚掀开被子跳上床,“我好像懂了。”
白砚唇角笑意却淡了些,如果这世上所有的是非黑白都能以这样的方式得以澄清,那该多好。
他又想起断送段墨初性命的那几下枪击,收拾的段墨初的是公理正义吗?依然不是。那是以暴制暴,是强权角力拉锯的结果。
可他已经无从计较了。这依然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那样的手段,段墨初到现在还活着,而且极有可能逍遥法外。如果是这样,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无辜者的性命葬送在这个恶魔的手上。
白砚无奈暗叹一口气,对裴挚说:“你真是个中二病。”
裴挚不明所以,略微瞪大眼睛,“哈?”
白砚很快又说:“我也是。”
对,他跟裴挚其实也算不得正直,心里藏着的也不是纯白的公理正义,他们就是中二病,没那么大的格局,只是见不得是非在眼前被扭曲。他们其实也不值得被赞颂。
理想中的世界,应该是法律足以惩奸除恶,让一切公理得以昭彰,可现实却永远不会是这样。
裴挚像是明白了什么,翻身一把搂住他的肩,“那也总比装聋装瞎好。”
白砚说:“也是。”
也是,中二病总好过麻木不仁。
情景喜剧选角,因为仇安平的死耽搁了好些天,在这一年的二月初,终于定下了。
白砚为东晓的事奔忙,后半段几乎没怎么参与,从小老板手里拿到名单时,愣了下。五个主要演员,其中有四个是他们自己公司的人,只有男主角是外来者。
他不禁问道:“你确定没给他们走后门?”
小老板这次有些委屈,“怎么可能?他们可都是凭自己的真材实料从几轮试镜里闯出来的,俞导挑的,我都没插上话,不信你去问问。”
究竟用谁,最后还得白砚拍板。白砚当真拿着名单跟俞导交流了一次。
俞导说:“你们公司这几位新人资质当真不错,我半点没偏他们,这些人你们都是从哪挑出来的?”
白砚与有荣焉地说:“您过誉了。”
后面那句话他干脆没回答。从哪挑的?试镜呗。
那帮孩子都有几把刷子,因为脾气耿直在圈里混不下去,当初到小老板面前试镜,也真是落魄艺人遇上落魄公司,一拍即合。
落魄艺人遇上落魄公司,这次剧本跟剧组班子都挺靠谱,资金也不缺,还有他亲自坐镇监工,最后能碰出什么样的火花,他很期待。
二月中旬,市郊影视基地的摄影棚,草台班子的新戏终于开拍,戏名《A座501》。
这戏说的是发生在某小区A座501室租客间的故事,一套跃式楼,众人合租,五位租客,背景各不同。
第一幕戏,捧铁饭碗吃皇粮的眼镜男拧着公文包从房间出来,刚好碰见了打扫客厅的小保姆。
小保姆说:“这么早就出去?天还没亮呐。”
眼镜男挺年轻,扶一下眼镜,说出口头禅,“为了我儿子能衔金汤匙出生,现在的一切努力都值得。”
小保姆懵懵懂懂地点头,“哦。”
眼镜男欣慰道:“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