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恐惧游戏 咸鱼仙姑 2708 字 8个月前

刚才回来的一路上,雨渐渐地大起来了。兰斯望着祁默被雨滴打湿的头顶,原本刺拉拉的头发现在成了一撮一撮,软软地塌了下来。他又想起这人给他仔仔细细擦拭眼镜边沿的样子,蹲在他面前、摊开满手灰尘捧着棋子的样子,突然就有些动容。

“小黑!”兰斯喊道,“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参观我的宿舍吗?现在还想吗?”

祁默转过脸来,眼里闪着光。

第10章 悲剧

雨夜,两个人窝在沙发上。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电视机屏幕忽明忽暗的闪动。

兰斯捧过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递到祁默手里:“尝尝,这是我在斯里兰卡旅行时,带回来的锡兰红茶。”

锡兰红茶是国际一品红茶,口味香醇,入口芬芳,祁默轻舔着上颚,回味留在唇齿之间的余韵,觉得这味道就像兰斯的温柔一样,让人沉醉。

兰斯按下遥控器,电视机里开始播放一出歌剧:“这是我最喜欢的一出悲剧——《北缚的普罗米修斯》,你想跟我一起看吗小黑?”

祁默勾着食指,在兰斯握过的手柄上慢慢摩挲:“当然,主人愿意和我分享你的世界,我求之不得。”

兰斯笑了,转过头,捋了一下他垂到肩头的马尾辫,开始给祁默讲解一出关于“盗火”的悲剧:在旧神泰坦们殒落的时代,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开始崛起,其中雷霆之神宙斯在人类的帮助下,夺得了至高神祗——天父的权位。然而他非但不感激人类,反而降下灾祸想要消灭他们。普罗米修斯不满宙斯的做法,十分同情人类,便私自偷取奥林波斯的天火,把火种藏在草杆中赠给了人类。宙斯听说后勃然大怒,先是用潘多拉的盒子报复了人类,又把复仇之刃指向了普罗米修斯。

歌剧的一开头,普罗米修斯的扮演者,便被一条永远也挣不断的铁链,束缚在高加索山崖上。作为最严酷的刑罚,他忍受着饥饿、风吹和日晒,永远也不能入睡,疲惫的双膝也不能弯曲,在他起伏的胸脯上,还钉着一颗金刚石的钉子。此外,宙斯还派一只可恶的鹫鹰,每天去啄食他的肝脏——在古希腊,肝脏被认为是人类情感的所在。白天肝脏被吃完,但在夜晚肝脏会重新长出来。这样,普罗米修斯所承受的痛苦便没有尽头了。尽管受尽了地狱般的折磨,普罗米修斯却从未屈服过。他向着不公的命运大喊:“就这样,让那电火猛烈地射向我吧,让那天穹在雷霆的轰鸣和狂怒的风暴袭击下不断震颤,让大气的暴流动摇大地,让海上的怒涛澎湃喧嚣,高高卷起,直冲星辰,让那必然的劫数把我的躯体投入昏暗的塔尔塔洛斯地狱——尽管如此,他仍不能让我死去!”

“那后来呢?”,没等看到结尾,祁默便忍不住问兰斯,“他被人救出来了吗?”

兰斯点点头:“嗯,后来有一位著名的大力士海格力斯,用箭射死神鹰,用石头将铁链砸得粉碎,普罗米修斯被解救了出来……小黑?你怎么了?”兰斯不可思议地看着祁默突然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把头深埋进了他的怀里。

等了好一会儿,祁默都没有说话,只是那样沉默地拥抱着。兰斯按下了遥控器暂停键,听着窗外的雨声,滴滴答答,潺潺连连。

“主人……”祁默终于开口了,“如果小黑像普罗米修斯一样,被束缚在山上受着酷刑,你会砸碎枷锁救我出来吗?”

这个快一米九的男人,在世人眼里,是不可理喻的疯子,是最阴暗恐怖的存在,而此刻,他缩在兰斯的怀里,就像一个毫无戒备心的孩子。

“我不知道,”兰斯说,“我不是大力士,我没有能打碎镣铐的神力。但是我愿意做你头顶的太阳,你受刑我就陪着你受刑,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看着你,直到你不需要我。”

——直到你的病痊愈,不再需要我。兰斯在心里说。

第11章 小白

“喵呜——”一声猫叫从客厅的角落里传来,一只浑身雪白苍瘦的猫咪,在黑暗中瞪着澄黄发亮的眼睛,从卧室里踱了出来,弓着身子站在客厅门口,警惕地望着祁默。

兰斯笑了,他稍稍松开抱着祁默脑袋的双臂,对着猫咪轻声唤道:“小白,你醒啦?”

见小白依然是一幅气势汹汹的模样,兰斯恍然大悟,他对祁默说:“不好意思小黑,小白见我搂着你,它吃醋了呢。”

祁默已经把身子坐直了起来,刚才那一瞬间脆弱和崩溃的表情,此刻在他脸上已寻不着一丝一毫的踪迹。他对猫咪也颇感兴趣的样子,慢慢地走上前去,蹲了下来,伸出指尖,想让小白舔他的手。

“你好呀小白,你就是主人说过的,另外一只宠物。很高兴认识你。”祁默倒真真像是把小白当成同类了。他对待那些医院的保安和护士们,是怎样凶神恶煞到恨不得咬人的态度,兰斯是见过的,没想到祁默面对一只猫,却如此的温柔。不,应该说今天晚上来给他送伞的祁默一直都很温柔。

但是小白和犬类可不一样,这世界上的猫主子哪有不傲娇的。它依然弓身警惕地盯着祁默伸到他面前的手,嘴里发出“哈——”的警告声。

“小白,来,我们握握手。”祁默把掌心摊开不动,示意小白自己并没有威胁性。

猫主子试探地伸出一只前爪,在空中慢慢地放下去,眼见着就要触到祁默的掌心……“喵呜!”小白用力挠了祁默一爪子,然后转身飞也似的逃窜回兰斯的卧室里去了。

兰斯赶紧走过去,蹲下来握着祁默的大手查看伤势,还好,只是破了一点皮,没有出血。

兰斯心疼地用自己的指腹,在祁默温热的手掌里摩挲了两下:“没有破,不用打狂犬疫苗。”

祁默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怕什么狂犬病,我本来,就是一条疯狗啊。”

祁默说得天经地义,但是兰斯却不喜欢听:“小黑,我不喜欢听你说这样的话。”兰斯的脸上难得露出一点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