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默专注地看了一会儿兰斯的神情,忽然又把兰斯搂住了,新长出一些胡渣的脸庞,贴在兰斯的毛衣领口上,刺得兰斯有点儿痒。
祁默认真地说:“主人说我不是,那我就不是。”
刚才小白从卧室里钻出来的时候,门开了一道缝隙,兰斯彻底打开卧室门,对着祁默招招手:“跟我来。”
祁默今天晚上一反常态的乖顺。他站在门口,局促地问了一句:“可以吗?”他的意思是,他不确定进入兰斯睡觉的地方,对他会不会是一种冒犯。
“来。”兰斯又重复了一次。
房间里并没有过多的摆设,甚至连正经的家具都没有几件。
卧室的中央摆着一张不算太大的床,两个人躺上去大概正好,兰斯一个人睡,绰绰有余。床是铁艺的,床头上是铜锈色做旧的镂空雕花,卷成一丛相互交缠着的藤蔓的样子,上头零零星星缀着点点铜花。很雅致。
最妙的是藤蔓花丛中间抽出来的一枝,折着曼妙的曲线,在花苞处缀着一盏灯——是一盏床头阅读灯。
兰斯喜欢读书,在他为数不多的家具里,最大的就是那整整三面墙的巨型木质书架,除了靠床的那一面之外,一层一层、一格一格的,铺满了书架,只给两扇窗户留出了些许位置。架子上摆满了各种书,最多的自然是心理学的专业书籍,其次是医学类相关的书籍、期刊,再有就是各类的哲学和百科读物。
祁默仰着头望了一圈,见那最高层的书架都顶到了天花板上,拿书还需要站到小梯子上,不禁笑了,感叹道:“主人,你的精神世界真丰富。”
兰斯对他的赞美很受用,他点头说:“嗯,这些书,我真想全部都装进我脑子里。”
祁默乐了,他说:“那我现在,不就是走到主人的脑子里来了?太好了,以后主人的脑子里可以给我占一个位置吗?”
兰斯被他的逻辑逗笑了,柔声说:“可以呀~不过,你恐怕得跟小白挤一挤了。小白~”说着,兰斯朝着趴在篮子里的小白喊了一声:“以后可不准再挠小黑了,他是我的朋友。”
小白好像听懂了,但不太愿意接受自己的主人多了一个自己之外的“朋友”,于是没精打采地“喵”了一声,继续耷拉下脑袋去,蜷缩成一个白球睡觉。
它的窝非常别致,算是一张空中吊床,由一只藤编的竹篮子挂到了卧室的天顶上,随着小白身体的晃动,不时地还会摇晃两下,里面被兰斯垫上了温暖的毛毯,还放了一些个毛线球玩具,看起来非常舒适。
“来,你来摸摸他,有我在,小白不会挠你了。”
祁默轻轻走过去,把手覆到小白的头顶上,顺着它长长瘦瘦的身子一路摸到尾巴,它的毛很短,却很柔顺。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兰斯是一个充满古典美感的东方瘦美人,他养的猫也瘦得很。
小白趴着,一脸不想搭理祁默似的闭着眼睛。
“主人,”祁默问兰斯,“我可以到你床上呆一会儿吗?”
兰斯露出有点为难的表情。说实话,兰斯不是很能接受别人随便碰他的私人物品,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祁默就是有一种无限制的耐性和宽容:“好吧。可你为什么……”
还没等兰斯说完,祁默就一下跳到了床上,四肢跪趴在床垫子上,还不断变换位置,低着头像是在仔细寻找着什么。
“小黑,你在找什么?”兰斯不解地问。该不会是在检查他床上有没有跳蚤吧。
“找到了!”祁默忽然兴奋地抬起头,两指捏着一根长长的黑色发丝,像发现了什么稀世瑰宝一样两眼放光,“主人的头发,我想带回去做个纪念。”说着,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珍重地包了起来,叠成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豆腐干。
兰斯真是被他又好气又好笑,他说:“如果你这么想要我的头发,从我头上拔一根就是了。”
祁默纠正道:“那不一样。主人头上的头发是有生命的,不可以随便折下来,况且,床上的那一根,应该带着你身体上的味道。”
作为一个同性恋者,兰斯觉出这话里的暧昧,表情一瞬间有些尴尬。
第12章 暗格
几天后,兰斯在家里收拾房间。
“小白,小白,”兰斯一边拾掇书架一边问,“你看到我的那本《作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了吗?”
“喵呜——”小白打了一个哈欠,从书架最上层跳下来,钻到床底下去了。
兰斯笑了笑自嘲道:“当然,问你也是白问。”于是他又继续伸着修长的手指在一排排书脊上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