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不到上帝恩典的情况下活了好几辈子?比其他人等得更久才能到达天国?是的,我相信这是诅咒。"
"你真是虔诚啊,提伯特。信仰坚定是好事。"高德菲尔的身子靠回椅背上,脸上挂著笑。"实话说,这是诅咒,但不是为了这些原因。"
提伯特很快就理解了。"因为你很寂寞。"
"是的。我目睹我的妻子和孩子变老、死亡。尽管四季嬗移,年月变迁,唯一不变的只有我。"
"费兹伊黎人还说,当你回来之後,去拜访你的儿子们,可是却偏爱卢森。你花了很长时间跟他相处,还把在温斯多威的庄园留给他。他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父亲,也了解发生在你身上的某些事,因为他说不管你伤到何处,都能够自行愈合。就像奇迹一样,但你也总是不老。"
"然而他却从来不质疑我,对我的爱丝毫不减。他是父亲最梦寐以求的儿子啊。"高德菲尔似乎掉进自己的回忆里,右手在断指的残肢上不断地摩挲,看样子应该是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接著他陡然停下动作,直起腰杆,看著提伯特往下说:"我很高兴你跟费兹伊黎家族还有往来。可惜马太和修瞧不起他们。"
"他们都是我的亲戚。"提伯特耸耸肩说。"我不可能不理会我的家人。"
"你的确能当个好男爵。"
这次换提伯特咯咯笑了。"如果你曾经观察过我,那麽你就该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男爵,只是男爵的监护人罢了。"
"我只希望赛巴辛将来长大能像他的叔叔一样。"接下来是一阵沉默,此时提伯特可以听见庭院里的工人劳动的声音,高德菲尔接下去说:"我知道你的身分。这就是我来这儿的原因。我在找一位能跟我一道儿回圣地的同伴。我想要找到我的……老师。"
提伯特抱著很大的兴趣听著他的曾祖父同他讲,自己是如何在第二次十字军东征时染上麻疯病,在艾菲索斯的战役及其馀波,最後遇见了那名神秘的古高卢人艾提司等等。他还得知古高卢人传授异能时所具备的意义、继承人需要付出的代价。末了提伯特仔细查看了高德菲尔那锋利的獠牙,甚至还用大拇指测试其尖锐的程度。
"的确很锐利呐。"他强笑著说,并将拇指上渗出来的血珠子舔乾净。
高德菲尔颔首说:"不用担心。我不会攻击你的。我上个礼拜才刚进食过。"
提伯特心想对这样的说法应该要感到欣慰才是。"这麽说,你越老就越不用喝人血?"
"似乎是这样。"高德菲尔脸一沉。"可是老实说,我对我的状态并不是很清楚。这就是为何我想回海外新域去,找到艾提司。有太多东西是我不知道的,而现在已经到了不能不知的地步了。"
他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上一次我见到他,是在耶路撒冷外缘。圣战是一团混乱,我们在大马士革的袭击因为事前计画不周、有勇无谋,最後败的一塌涂地、溃不成军。後来我发现在铠甲手套和全罩式头盔的防护下,就能够在白天活动。我和我的战友们後来跟巴尔来的雷诺军会合。当时人人以为我疯了,因为我只有在晚上才会把头盔拿下,而在大热天却总是戴著它。"
"在大马士革一役後,我侥幸活了下来。很可笑的是,人们看见我出现在每一场小规模战斗中,冲锋陷阵,伤痕累累,可是就因为我从来不倒,他们就赞颂我是英雄。希望跟我并肩作战。等到战争结束,我们撤兵,然後我就去了耶路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