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会说那是鬼。"他扛著锄头走到北塔下的那排附属建筑物。丹尼尔跟在他後头,两人的脚踩著碎石子路,发出嘎扎嘎扎的声音。
"鬼!"
"是的。但那是疯子的说法。"杰夫把锄头靠在墙上,手伸进裤袋里掏钥匙。"要我说嘛,我想那不过是风声罢了。只要是渔夫都会告诉你,海上或海边的声音会扭曲、失真。你可能在这一分钟听见几英里外的雾角,下一分就突然安静了。这都要看当时候风是怎麽吹的。你听!那里……"
杰夫把一只手覆在耳後倾听著,丹尼尔也照做。教堂的钟声似乎已经停了。
"钟还在响。"杰夫说。"只不过风向已经改变了。你看那旗子。"他手指著北塔,那里有一面金菊两色的细长三角旗正在风中翻飞。"等到风力变弱,你就会再听见钟声了。这根本就不是什麽凶兆。"
丹尼尔点点头,眼睛还看著克斯特比的旗子。园丁先生打开门,把锄头收进去,换了一把草耙出来,继续说。
"如果你想要参观城堡,得等我先把工作做完。爵爷最重视他的那座私人花园,不喜欢看见有任何腐败的东西,他要花开得漂亮、树长得健康。那些快要凋谢的、枯萎的,通通要在落到地上之前给拿掉。克斯特比男爵真是个怪人。我想你应该跟他见过面了吧?"
"嗯,见过了。"杰夫锐利的眼神又投了过来,丹尼尔不安地眨著眼睛。
"虽然他是怪人,"园丁先生又重复一次。"可是工资给的很大方。除了我没有其他人愿意干这份工作,因为我不是本地人,我不信这些鬼故事。你最好也不要信,年轻人。"
丹尼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紧张地绞了绞手,突然感觉到手上有湿黏的血液,不禁惊讶地叫了一声,连忙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左手。伤口微微闪著光泽,在他仔细瞧的时候,新鲜血液又不断渗出来,盖过刚刚乾涸掉的血渍。
杰夫拧著眉头。"嘿,这是怎麽了?割伤啦?不巧希尔达回家去了,要不然就可以帮你贴块OK绷。厨房里有急救药箱,就在水槽下面。恐怕你得自己处理了,我这个人啊,最怕看见血了。"
园丁先生转过身去,拾起草耙,头也不回地喊道:"如果你还想参观城堡的话,四点钟在这里等我欸。"
"谢谢你。"丹尼尔还在查看伤口,有点心不在焉地回应。伤口并不疼,可是鲜血直滴的画面让他觉得不舒服。他赶紧用右手握住左手,举在胸前,到厨房去找寻急救药箱。
不用花多少时间就把伤口清洗完毕,然後擦乾,可是要替自己缠上绷带却很困难。涂在伤口上的消毒药膏刺的生疼,一边扭著身子一边替自己包扎,还要留意血液循环的问题。
他曲伸著手指,感到伤口拉紧。丹尼尔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是电视影集"急诊室的春天"里的临时演员,差别只在他们的绷带总是缠得很好。但至少现在还能暂时应付一下。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伤的是左手而不是右手,否则还真不知道以後该怎麽做笔记呢。
发觉自己此刻并不像往常那样非常期盼回到礼拜堂进行研究工作,於是决定走路到村子里,去确认一下小羊酒吧的老板是否收到了亚当的讯息。
丹尼尔走出城堡,回过头去看大门在身後阖上。口袋里有一把钥匙,用裹著绷带的手把玩了一下,然後就动身沿著小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