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的语声不由温和:“皇上也比他大不多啊。”
胤礽笑着摇了摇头,为自己也沏了一杯茶。
容若掀起杯盖看了看,道:“是明前的莲心?”
胤礽赞道:“师傅真是方家。”
容若用杯沿拨了下杏绿的茶汤,呷了一口,看看亭下澄澈的一汪碧水,笑吟道:“但见瓢中清,翠影落碧岫。”
胤礽也啜了一口,接口道:“烹煮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吟罢二人相视而笑。
菱菱眼巴巴地看着阿玛,容若逗她道:“公主也想尝尝么?”
小丫头水灵灵地眼睛充满渴望地看了茶杯一眼,用一种非常委屈的口吻说道:“皇阿玛说小孩子多喝茶个头会长不高。”
容若失笑,胤礽无奈道:“鬼丫头一找到机会就要告状。”又拿过一只茶盏,将自己的茶浅浅倒了小半杯,晾凉才隔着桌子递给她,道:“只准尝一尝,不能多喝。”白皙细长的手指捏着典雅的青花瓷盏,指尖犹如半透明。
小丫头笑眯眯地双手捧过,一小口一小口啜完,拿了一只粉红的小蟠桃跳下容若的膝盖,心满意足地跑出亭子扑蝴蝶去了。
亭内两人看着她跑到芍药圃边攀花枝,才说起了别的的话题。胤礽真心实意道:“这次春闱稳妥过去,多亏师傅了。”
容若温言道:“皇上何出此言,皇上命臣主考,臣不过尽臣子本职罢了。”
胤礽道:“可惜众人大都忘了自己本职是什么。”
容若看了他一眼,见他只是随口说出,没有别的意思,才答道:“世事纷繁,本就容易乱人心目。”
胤礽笑道:“师傅说的是。”停了停,又说道,“师傅年前上的折子,我看了。师傅不想留在喀尔喀,那就回兵部,或者……户部,如何?师傅在喀尔喀多年,也正好回来入内阁,参赞军机。师傅才四十来岁,说什么辞官。”说到户部时,语速极不明显地犹豫了下,眼神中也露出丝迟疑的神色。
听到他说起正事,容若放下茶碗,坐正了身体。等他说完,神色柔和,语气却非常坚定道:“皇上,臣并非不愿留在喀尔喀,只是宦海沉浮多年,实在想歇歇了。臣的副都统达春刚毅敏锐,战功赫赫,又对朝廷与皇上忠心耿耿,接任草原事务再稳妥不过。至于兵部户部,我大清人才济济,并非非臣不可,臣不是能久居官场中人,皇上与臣师徒多年,深知臣的性情,又何必勉强于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