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望古满脸是笑长揖还礼道:“不过敬陪末座罢了,怎比李兄身列二甲。今科的状元也是河南人,贵宝地真是人才济济啊!”
纵然状元并不是自己,李去非还是被这两句话说的甚是开心,忙连连谦逊。两人互相夸赞了几句,说起钱、张与端木霖的状况。周望古道钱张会试没有通过,正准备回乡,端木霖自从那日聚会后匆匆赶回乡,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
李去非十分奇怪端木霖家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但周望古与端木霖虽是同乡,也不甚清楚。
两个人在京师谈论,谁也没想到此时此刻的福建福州,向来宝马轻裘、挥金如土、给人印象永远吊儿郎当的端木霖一身普通、甚至略显寒酸的青衣,正被一条黑布严严实实地蒙着眼睛,由陌生人引着,车马周折了无数次来到了一条隐秘地、只在少数海商口耳传说中存在地华美大船上。
蒙眼的黑布终于被摘下,陈设雅丽的舱室内端木霖睁眼睛,终于见到了此行费尽万千周折、付出极大代价求见的神秘人物,深吸一口气,在雪白柔软的波斯长毛地毯上跪下,深深地伏下身去:“请救救家父,小人愿肝脑涂地以报!”
神秘人物竟只是个尚未弱冠地少年,正倚在舱室价逾万金的大幅玻璃窗前,擦拭一截寒森森的短剑,闻言回过头来微微一笑,俊秀的眉目略带一丝狡黠,但周身斩绝的杀伐之气却让人丝毫也不敢轻视:“端木霖是么,你父亲有个好儿子。”
同一时刻,福建朝廷新建水师的大船上,有一个青年军官在埋怨同伴:“你怎么能暗示他去找陈飞,那可也是海盗!”
同伴分辨道:“那怎么办,咱们舰队建的时间实在短,根基浅薄,势力到不了罗宋岛,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那帮商人死在那里吧?况且陈飞只劫海盗,从不动中国人!”
目送看热闹的老百姓们拥簇着状元、榜眼、探花上马离开,朝廷百官也正要各自散去,宫门里却突然跑出了小太监,气喘吁吁来到纳兰容若跟前:“纳兰大人,皇上宣您觐见!”
纳兰容若随小太监回了宫,小太监一路把他领到了御花园去,胤礽已经换了一身牙白的常服,正坐在浮碧亭里亲手烹茶。一身水红衣服的小宁安蹲在旁边专注地看。
看到容若来了,胤礽抬头笑道:“师傅来了,坐。”他换上轻薄的春装,整个人的轮廓一下子柔和下来了,这一笑简直有些少年的明净意味,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让人想起他其实不过二十五岁。
他一只手正在注水,又对女儿道:“菱菱请师傅坐。”
宁安伶俐地跑出亭外,歪着头可爱至极地把容若往亭子里推,脆生生地道:“纳兰大人坐~~”
容若笑着行了个礼,抱起她走到亭子里坐下,把她放在腿上。
胤礽沏出一杯茶,推到容若跟前,笑道:“师傅,外面现在热闹么?”
容若也笑了,道:“少年状元披红挂彩,簪花游街,自然是热闹的。”
胤礽微微笑道:“绮绣巷陌、芝兰年少,状元又是洛阳才子,真真让人羡慕。”初夏的微风里,茶烟袅袅,逼人的气势褪下,白衣的青年容颜俊秀到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