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本来张大了嘴要对手里的半截包子一口咬下去,在众人的目光下,讪讪地闭上了嘴。
忽然又有人惊呼道:“啊!那方才那小姑娘管皇上他老人家叫‘爹爹’,那不就是,就是……皇上至今唯一的女儿,宁安公主?”
众人再次刷地将目光移向包子和糖葫芦:这是公主娘娘亲手买的!水煎包子摊摊主看向自己的锅,也是难以置信,公主娘娘亲自来他的摊子买包子!又看向小童:还向这么个小娃子道歉!
众人心声与他一般同:公主娘娘她老人家竟然这般可亲可爱、平易近人!
小童被众人赤-裸-裸的又妒又羡的目光惊的刷一声将糖葫芦藏到了身后,唯恐有人来抢。
众人这下全部亢奋起来,做生意的也没心做了,打算还要去别处买东西办事的也不去了,闲人们全都撂了碗筷,争先恐后地往男子与小女孩走去的方向追过去,冀望能再睹一眼“天颜”,墙根底下人瞬间少了一大半。剩下守着摊子实在不能离开的也都兴奋非常,七嘴八舌口沫横飞议论起来,赞扬称颂皇上他老人家是怎样的风采出众,才华横溢,勤政爱民,刚才见到的公主殿下是多么的伶俐可爱,大家风范,毫不骄矜,沉鱼落雁甚至倾国倾城……完全不计较那么个五六岁的小姑娘顶多能说是漂亮可爱,与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还远搭不上边。
众人一直说到日头渐渐西移,集市散了才算罢。书生和小童早先本来也想追上去再睹一睹“圣上”,只是摆摊的家什实在不好拿,没能跟上,此时打算提前收摊,趁着这个集就买好布把衣服做了,正和小童一起收拾,上午请他卜算女儿下落的中年人忽然带着好几个人,满脸喜色风风火火地过来了,走到摊前躬身深深一礼:“先生,某依照先生的指点,果然在旧宅梅雪堂寻到了小女!先生真乃神人也!”
摆摊的小贩和还没走的客人们闻言,也都惊讶地看向书生:怪不得万岁爷和公主娘娘都对这主仆另眼相看呢,原来这二位也不是凡人!
这中年男子看打扮像是个商贾,却好像读过两天书,说话文绉绉的。书生听说自己算准了也是大喜,道:“哦?那恭喜胡爷了!神人不敢当,这也是胡爷与令媛父女之缘不当绝,是胡爷自己的福报。”
中年男子又是摇头又是感叹:“唉,小女跟我怄气离家出走已经一个多月了,我哪里都找遍了,生怕她是被拐子拐走了,谁能料到她竟然是躲在了废弃的旧宅里,而且还一躲就是个把月!这死丫头气性也真大,要不是先生指点迷津,某还不知得多久才能找到她,这月来我心里这煎熬啊……”男子说着眼眶竟红了起来,掩饰地偏了偏头,又深深一揖:
“没有别的可以报答先生,这是我让人为先生赶做出来的一个幌子。”
跟着他过来的一个人上前,崇敬地看了书生一眼,将手里的一方锦布抖开,上面两行浓墨大字:“一字知生死,三签通鬼神”!左下方还有一行楷书小字:“胡某宛鑫敬赠,昌平四年十二月初一。”
来往的路人见这声势,也都对书生投来敬畏的目光。
男子又将几张钞票恭恭敬敬放进书生手里:“这是小小一点谢礼。”
书生假模假样推辞道:“这都是胡爷自己的福报。这一联小生尤其当不起,当不起。”
男子强行将钱塞给书生,故作不悦到:“先生这是嫌这点小钱少么?”
书生顺水推舟叹了口气,道:“胡爷这么说,小生只能厚颜收下了。”瞄了眼钞票的面值,顿时眉花眼笑,赶紧地将钱掖进了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