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度没回话,只艰难地喘着气,站起来更让他感到头晕心悸。
近距离感受到对方喷出的热气,对生病发烧深有体验的子休终于可以确认南宫度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心里的内疚感又冒了出来,真心实意地关切道:“南宫度,你没事吧?要不要呃……”本是想说要不要请凌霄进来看看,可转念一想,颜伯伯连身怀有孕的公主晕厥了都不管不顾,怕更不会准许凌霄给作恶多端的南宫度看病吧?于是改口道:“要不要先躺下休息?”
南宫度稍稍缓过气来,弱弱地点了下头,逐渐将整个身体都靠在了子休身上,他是太累了,再也无力支撑。
对于南宫度这番简直可称得上示弱的举动,子休心有惶恐!要知道就在刚才,爹和颜家师徒在场时,南宫度还一脸阴森的冷笑,谁能看出这人竟病成了这副模样!南宫度只把虚弱无力、真实的自己暴露给他一个人看,这表示什么?又意味着什么?
南宫度真看上他柳子休这个一无是处的无名小卒?不!绝不可能这样毫无道理还虚无缥缈!穆王爷南宫度绝非简单肤浅的人物,现在,他只祈祷,南宫度不要过河拆桥、杀人灭口!好歹,他这也算是品德高尚、助人为乐吧!
自然不能让南宫度跟公主睡一张床,怀揣着诸多思量与不安的心绪,子休几乎使尽了浑身力气,终于把人给扶到了?自己房间的破炕上。想几月前他生病时连破庙里的干草铺也睡过,这炕只要下面不点火,还是可以睡人的。
此时,爹和颜伯伯都不知所踪,而颜凌霄和骆花离均在屋外面壁思过,似乎没察觉到屋内的动静,或者,即使察觉到,也不敢随意“擅离职守”吧!子休是这样猜测的,颜伯伯严厉彪悍的作风,他是心有敬畏。
把人安置着躺好,他又返回公主睡的房里,搬了一床被子过来,给一粘床就睡着(也许是昏迷?)的南宫度盖好。看!他多么善良仁慈、宽容厚道呀!
第七十九章(下)
南宫度果真病得严重,脸色苍白、额头直冒冷汗、盖了被子还瑟瑟发抖都算轻的,现在居然趴在床边呕吐起来!
都拉了一夜肚子,还能吐出什么东西来?
这可又把子休给吓慌了神,笨拙的身躯登时变得轻如燕,“咚咚咚”冲到厨房就打了盆水过来。
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粗线条惯了的懒汉是不可能一眨眼的功夫就化作贤惠、能干、细心的“巧妇”的!瞧瞧子休现在的模样,起床时胡乱梳理的长发貌似根本就还打着结,身上仍跟昨晚一样裹得像个棉花包,给人的感觉似乎此人压根从来没学会过自己穿衣服!这种连自个都打理不好的人,又怎能指望他照顾病人?
满满一盆冷水在高频率的上下左右颠簸中,溢出大部分到地上,眼瞅着就到目的——床边的椅子时,戏剧性但也不是出乎意料的突发事件出现了!
先是某人脚下随意趿拉的一只鞋,突然间不听指挥随意滞留原地,接着,此鞋内光着的脚丫子因主人急躁混乱的步伐以致根本来不及就此事故做出暂停前进的反应,就直接踩在了刚刚被水泼得湿漉漉的地面,从而造成了脚底打滑的事实,再接着,因为惯性,事实上体型绝非身轻如燕的子休就毫无悬念连人带盆称砣一般往前方扑去——
没有“呤啷”脸盆砸到地板的噪音,因为余下的半盆水一滴不落统统泼到上半身探出床来的吐得天昏地暗的南宫度头上后,就直接不挪地方了!
也没有“啊呀”、“oh”之类的尖叫,因为就算没生病南宫度也不可能咋咋呼呼的叫嚷,而肇事者于千钧一发之际本能伸手护住大肚子时,就无暇他顾,以致大张着嘴却没意识到要发声喊点什么,待回过神来,双膝已然跪在床边病人方才吐出的秽物之上,脸则朝下,两颗门牙不偏不倚重重撞上了硬梆梆的床沿,瞬时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