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允一听忙把书放下,在人屋檐下,这头还得低啊,连声说:「恁的客气,快请进。」

阿青笑眯眯地进来,身后跟着个校尉捧着个包袱。「李先生近日休息得可好?」

李允忙点头招呼阿青坐下。「元帅军务繁重,我这里一向都好,不敢劳元帅费心。」

阿青点点头示意校尉把包袱放下,校尉放下东西转身出去。阿青坐下对李允说:「先生这几日必定心绪不宁,所以我也没敢过来叨扰,先生博古通今,文可定国,在我南越也是人尽皆知,我知道先生乃是东扈人士,如此说来,我们也不算敌人了。」李允忙点头。阿青看他虽然表面拘谨可眼神从容,一副了然的样子,知道他是聪明人,便笑说:「我是很想让先生留下,能够在身边教导我,不过先生若是想走,我也绝不敢留。这包袱里已经准备好了衣裳、银两,我也修书一封,持此信,先生在南越、东扈两国断不敢有人为难,先生是归隐山林也好,是另投明主也好,随先生心意吧。」

话说完,阿青就看李允的眼睛一亮,面貌也生动起来了,不象刚才那么没生气。李允轻声问:「元帅此话当真?」

「呵呵。」阿青笑道:「我若是出言不实又怎么统领五十万大军呢。」

李允脸上一红,忙说:「元帅一路行来,军令如山,我也多有耳闻。」

阿青有些事情是心里明白但是嘴上不一定能说出来,眼下要说的话都是和萧伯、刘宇等人商量斟酌了好久的。他看看李允点点头,叹口气说:「我知道请先生辅助我攻打汴都,是有些为难先生了,现下南越平王辅政,正在招贤纳士,推陈出新,王爷对先生也是十分仰慕,先生有安邦定国之材,埋没了岂不可惜。」

李允默然不语,读书人哪个不希望封侯拜相,就算自己不希罕功名利禄,可十年寒窗苦读也不想白白的浪费。

阿青又说:「这一战,南越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云拓与佞臣勾结暗害皇上,南越也不会举国攻打,战事一起,遭殃的还是百姓啊。」

李允这时叹息一声附和说:「是啊,劳民伤财,国亏民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阿青看他语气困然就说:「若是能尽早结束战事,对南越对北晋都是件好事,我这里有些疑问想请教先生。」

阿青就把之前商量好的与攻打汴都无关的一些治理国家、行军布阵的困惑提问给李允,李允兴致所至也一一解答,两人从日中说到掌灯,聊得甚是投机。校尉进来禀告已经备好晚膳,问元帅是否留在先生帐中用膳。阿青笑笑说:「不必。」对李允说:「先生,我已吩咐给你准备了一匹快马,先生若是想走,勿需禀报我,我已经传令下去,对先生放行,先生可安心。」

李允看他走了,回想刚才的一番对话,再想想从前樊虎对自己,那心思也千回百转了起来。

晚间阿青陪着阿夺在营外骑马溜达,远远的看不到营门了,阿青伸手把骑在马背上发呆的阿夺提了过来,搂在身前,两个人共乘一骑。马儿在月下悠闲的踱步,马上的两个人都没说话。阿夺头上裹着头巾,一层层的把银发缠住了挡着,脸上带着那个人皮面具,眉眼呆滞。阿青把他在怀里紧了紧,张口咬住他柔软的耳垂。

「呀。」阿夺不提防,叫了一声,「做什么咬我?」回头狠狠的瞪了阿青一眼,看他冲自己露着白白的牙齿傻笑。

「阿夺,你在想什么?」阿青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阿夺眼波如丝,耸耸鼻子说:「你在想什么?」

阿青笑笑说:「我?我在想那个李允什么时候走。」

「和我在一起不许想别人。」阿夺皱着眉头说,一看阿青瞪大了眼睛要解释,又笑出声来,「你放心,他不会就这么悄悄走的。」说完将背抵在阿青怀里仰头看天上的月亮。

夜风微微的吹着,耳听着周围的草地里虫鸣的声音。阿青松了缰绳,把阿夺座骑的缰绳挂在自己马鞍上,任马儿自己无目的地溜达,只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柔软又冰凉,团在手心里握着。阿青凑在他颈边嗅嗅,阿夺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淡淡的。

「做什么小狗一样。」阿夺觉得脖子痒,扭了扭身子躲他,挣开手在鞍前一按,身体腾空而起,一个翻身落在马上阿青的身后,伸出两手环住他的腰,学刚才阿青的样子在他背上、颈旁嗅来嗅去,半晌,满意的舒口气,把脸埋在阿青背上紧紧地抱着他,自言自语地说:「阿青,你怎么那么好呢。」

阿青握住他在自己腰间的手只是笑不说话。马儿驮着两个人往前走,寂静的小路上听见马儿「踢踏踢踏」和鼻子喷气的声音。

李允来跟阿青辞行,准备一路游山玩水的到南越去看看,说着递给阿青一封信说:「蒙元帅不弃,以上宾之礼待之,李允万分惭愧,这信里所写希望能助元帅一臂之力。」

阿青道谢接了,知道他心意已决,也不挽留,亲自送他上马走了。他一回来,帐中众人都看他手里的书信。阿青拆了,原来李允在信中详细记录了樊虎在汴都城中各处的守防力量,并说樊虎一直在等待云拓为保住汴都召集的十万大军,不日即到,信中婉转的提了几条建议。阿青看完信一抬头见阿夺笑眯眯地冲自己眨眼。

这些日子里蔡兴天天带人在城外擂鼓叫骂,五千人喊起统一口号来也是声势震天。只要看到城头出现樊虎的黄金甲、大红袍,蔡兴就骂的更起劲。

算算云拓的十万人马再有个十几日就到了,为了减少伤亡,阿青和谋士研究后决定夜袭汴都。

自南越大军安营以来,汴都的四个城门就一直关闭了,樊虎不知道李允怎么能平白的没了,他自然想不到有人的轻功能好到飞过城头。正在烦乱,听到探马回报,雁青大军正大举着火把趁夜朝汴都而来。樊虎立即带人登上城头。

另一边,袁海带领三万人马赶往汴都西门。樊虎身边谋士说,如此怕是雁青明是攻打正门,实则是攻打其他城门啊,樊虎立即派人到其余三个城门探查,果然说是有大队人马举着火把杀往西门,樊虎除了严守正门外,立即调动全城兵力严守西门。若是李允在就会知道漏夜如此大举火把攻城必是调虎离山之计,可惜他没在……阿夺带领二千人马赶往汴都守卫最弱的东门。

阿夺悄无声息的跃上东门城头,将城头上了望的十几个士兵解决了。底下的人用强弩将数十条五爪绳钩射上城头,顺着绳索攀岩而上。等到黑漆漆的人站在城头上,东大门的守卫这才发现,可惜只有一百多个当值的士兵,被一拥而上的人解决掉。

樊虎站在城头看着飞瀑般的羽箭射向城下远远的那一片火把。哼哼冷笑,这下子还不让你们变成箭猪吗。如蝗的箭雨过后,樊虎一愣,怎的那些那片火把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想看仔细些,天黑离得远辨不真切。突然那些火把后有人朗声大笑,其声震耳欲聋:「多谢樊将军赠箭,雁青笑纳了。」

原来阿青让扎了无数的草人缚在平板滑车上,士兵们举着火把到了城外就将火把插在车前,人都钻进车底。樊虎还没等看清就先招呼一阵狂射,这一射就射了半柱香的时间。樊虎在城头气的狂跳,又闻身后喊杀声震天,心头猛跳,何处传来的,怎得城破了吗?

阿夺赶去援助袁海,但西门重兵把守,大门一时打不开,阿夺被士兵团团围住,心里不耐烦,手中宝剑剑气凛厉,一时鲜血染的遍身都是,正杀得兴起,突然西门外传来炮鸣,阿夺一愣,手中剑气旋转,身前一圈儿士兵的脑袋落了地,他纵上西门城头一看,远远的大队人马高举火把急奔而来。

哪里来的人马?阿青的计划里并没有此安排,难道是云拓派来的十万大军?不对啊,按照李允所说,没有如此快?城外袁海也很惊慌,虽然人马陆续从东门进入,但是东门狭小,若是打不开西门,进了城的士兵被包围就危险重重了,如此一来,就腹背受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