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守将一愣,还是不服问:「探子说连飞鸟都停在了帐顶,若是帐中藏人,那鸟儿怎么敢停落?」

「哈哈哈。」萧伯摸着山羊胡子大笑说:「这点本来我也担心,没想到我家元帅出了个好主意,说与你听,你也学个乖。」

阿青看他笑笑说:「也不是什么好主意,不过是把粮食炒出香味洒在盒子里摆在帐顶,那鸟儿初时听得帐中有动静自是不敢停下,不过时间一久,见无人走动,加上天气寒冷觅食不易,自然就耐不住飞下来啄食了,你的探子不就看到成群的鸟儿落在帐子顶上了嘛。」

这守将临死前还大骂雁青是个诡计多端的小人,看着士兵端上来守将的人头,阿青脸色凝重有一丝淡淡的不忍。这又破了一城了。萧伯在一旁低声说:「两军对阵,不是他死,就是我忘,他说咱们诡计,到他那里就是良策了。」

刘宇也道:「元帅莫要自责,自古国之交战,死伤不可避免,况且咱们此次出兵,深入敌国,战线持久,兵马劳累,能尽早解决战事才是百姓之福。」

阿青忙肃容点头说:「多谢先生提点。」他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阿夺,南越和北晋不会如此早的正式交锋。幼帝登基,平王一力支撑,此时应该废陈出新,养兵励马,断不该倾全国之力征讨北晋。随着学习愈多,战事愈激烈,阿青的心情愈是沉重,如不是阿夺眼底的笑意愈加的温柔灿烂,真是有些支撑不住。

阿青早就安排士兵将泻药撒进通化河里,刘宇呲着小龅牙对萧伯和阿青说:「咱们费了一夜的时间了,清晨和上午正是取水的时候,现下依照水流的速度,这一日的时间全城的用水也差不多了。」

「城中的暗探安排好了吗?」阿青询问。

萧伯捻着山羊胡子笑说:「元帅放心,俱都安排好了,寅时他们就在城中各处泉眼里投放泻药,这样双管齐下,保管人喝了人泻,马喝了马泻,断不会有漏网的。」

这厢阿夺带了五万人马一路上扑腾着尘土磨磨蹭蹭得奔往化梁。本来两日的路程足足多走了小半日,化梁城中的茅厕排不上队了。人人捂着肚子来回的蹿。马泻的腿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跌倒。止泻的药一时都脱了销。化梁守将吃了止泻药心内疑惑,这两日吃的还是通化河里的水,难不成被人投了药?可南越的人马还没到城外呢,如何投药?难道是通业失守?不可能啊,雁青的人马倾巢而出攻打我的化梁,怎还会有多余兵力攻打通业?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探马回报,远远的看见雁字军大队人马杀来了,没奈何,守将提刀上马歪歪扭扭的出来迎战,吩咐弓箭手预备,箭雨先来它一阵子再说。

一阵飞蝗般的羽箭射来,阿夺也不上前,只让藤甲军举藤盾在大队前密密的护着,由着他射,等到几批箭雨过后,让左先锋蔡兴出战。蔡兴是个急性子的人,每站必冲在前头,开始看不上阿夺身单体薄,后来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这次化梁兵将个个泻的满脸蜡黄,那箭射过来都没力气,右先锋让自己上阵分明是让了个大功劳给自己,心内欢喜,提着手中双叉戟,驱着坐下心爱的枣红马带领人马杀出阵前。那化梁守将也是不弱,两下里数百个回合难分胜负。

蔡兴心头火气,我还打不过你个拉了两天稀的?手里就发了狠,双叉戟哗啦啦舞的泼风一样,化州守将一看不好,勒马回头就跑,大喊:「快快进城,关城门。」

正嚷着,就看右侧里杀过来大队人马,心里一惊,怎得通业方向杀过人马来了,定睛仔细一看,来的人马都是通业北晋服色,心里大喜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救援的人马到了。便调转了马头迎向蔡兴说:「我增援人马到了,有本事再大战两百个回合。」身后士兵也都欢喜鼓舞,本来个个都身虚体弱强撑着,看自己人来到了都欢欣鼓舞,却眼睁睁的看着人马冲入军中,手中寒光利刃,手起到落,登时冲散了化梁的队形,士兵不明所以,怎得同室操戈?惶恐间四散而逃。

蔡兴在马上哈哈大笑说:「大战二百回合?你的城都丢了,拿什么打。」纵马上前,趁他恐慌,刺了个透心凉,夺了头功。

增援来的北晋人马正是阿青的人,拿下通业后,阿青便吩咐收了城中北晋士兵的衣服让自己的人换上,马不停歇赶往化梁,支援阿夺。阿青的人在臂上系条红带子,区别化梁的北晋士兵。阿夺看阵前北晋人马互相厮杀知道阿青已经得手,命令擂鼓助威,所有人马分两翼包抄形成半圆,将四散的北晋士兵围剿。

阿夺马上提长刀乱砍,勒马奔向阿青麾下大将袁海,及到近前大喊:「袁家哥哥!」

袁海手中大刀一挥砍掉马上化梁一员将士的脑袋,听到阿夺叫他回头一笑,看阿夺亮银铠甲上血花四溅,忙问:「哎呀,右先锋受伤了?」

「不是。」阿夺说话间,手中长刀不停,切菜般杀了几人,片刻两人坐骑并在一起,阿夺问:「通业顺利吧,元帅安好吗?」

「嗯。」袁海笑笑说:「咱们漏夜杀过去,那起子人还在做美梦呢。元帅用兵如神,咱们只是伤了几十个兄弟而已。」

「哦。」阿夺听得阿青无事,心下放心了,双腿一夹,冲里杀过去。

化梁城内果然粮食富足,几个粮仓一打开,粮食哗哗的往外流,士兵们心下欢喜,在城中美美的歇了一夜,吃了顿饱饭,只是喝水限量,阿青已经吩咐从通业让水夫带了干净水过来,通化河里的水还得有个两三日把泻药流净了才可用。

阿夺和阿青说好了拿下化梁就回通业复命,便留下蔡兴和其他人在化梁驻扎,带了人赶往通业,远远的看见一队人马在城外等候,马上的人一身青衣,未穿铠甲,翘首以待,正是阿青。阿夺不由得纵马飞奔,快到近前,心内忽然顽皮起来,马冲到阿青身前,「呀」一声阿夺软软的俯到在马背上。

「阿夺!」阿青惊呼,远远的看他满身都是血迹,顾不得身边都是士兵,一把将他拖过马来揽在怀里,怀里的人眉头紧蹙,面无血色,全身绵软无力,也不知道伤在那里。阿青马鞭猛抽,带着他飞奔进通业守备府。

阿青手忙脚乱的把阿夺放在床上,对跟进来的校尉大喊:「快去请郎中」。转身摸着阿夺的脸庞轻唤:「阿夺,阿夺,醒醒,伤在哪里,告诉我,告诉我啊。」阿夺只是闭目不语,阿青只觉得瞬间身体冰凉,不知所措,心也忐忑不安起来。慢慢替他除去铠甲,脱了外衣,里面青色的中衣上倒没有血迹,也没有被刺穿、射中的痕迹,阿青心里更慌,难道是内伤?手轻轻的按在胸口、肋骨上抚摸着。

阿夺闭眼装了半天,听他声音嘶哑恐慌的一声声叫着自己的名字,嘴角忍不住地就要弯起来,想再吓吓他,还是不作声,可是阿青的手摸在肋骨上好痒,阿夺忍着忍着「噗嗤」一声笑出来,把床前的阿青唬了一跳。

「傻阿青,骗你的,谁能伤得了我啊。」阿夺双手勾着阿青的脖颈,鼻尖轻触着阿青的鼻尖。「好凉啊,我给你捂捂。」把手从脖颈上收回来,嘻嘻笑着两手捂住阿青的鼻子。眼看着阿青清澈的双眼中火苗蹿上来了。「啊呀,也不知道伤兵怎么样了,好歹我也是右先锋,去看看哈。」阿夺说着从床上跳下来,往外跑。

「回来。」阿青扯着他的手,往怀里一带,紧紧地抱住,没头没脑的亲在脸上,亲的阿夺喘息不止。「吓我好玩儿吗?让你留在王爷身边你不听,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出来,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战,我有多担心。」一边儿说,一边儿重重啃咬着阿夺的耳朵和脖颈。

「嗯……别咬,好疼。」阿夺呻吟着,他说疼阿青忙放开。「你说我跟来干什么,还不是怕你偷懒,来做监工嘛。」阿夺扁着嘴,横了阿青一眼,说:「这会儿小狗一样啃我做什么。」想挣开阿青的怀抱,怎奈那胳膊越抱越紧。

「不啃你,那你让我啃什么。」阿青在唇上轻啄了下说:「忘记你带了人皮面具了,刚才被你的脸色吓死了。」

阿夺皱着眉头说:「前天夜里我要到你……到我帐中来,你……为什么不来。」阿夺的脸上虽然看不出羞红,可是睫毛抖着眼睛却低下了,不敢看阿青闪亮的眼睛,把脸埋在阿青肩膀上。

阿青哭笑不得,伸手把两扇门关上,双手抱着他走到床边,轻声说:「你第二日就要领兵出去,这骑马行路的……你也知道,我一碰着你……就不知道轻重了,若是平时,你叫我,我有不去的时候吗?就是你不叫我,我也偷偷地避开巡卫摸进去过,不是吗?」

「哼。」阿夺只是把脸埋紧了,闷声说:「你现在也学坏了,编排起我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了,什么都是为了我,这个也是为了我,那个也为了我。」

阿青笑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一下一下的抚摸着说:「好,好,都是我不对,都是我不好,往后,都依你,所有的事情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