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陈查、李棠两人诧异互看了眼。韩重没叫,堵被窝的事儿俩人是不能干得,都站在外头等着。一会儿,门「吱呀」开了,韩重披着家常月白色中衣站在门口,一看这些人就皱眉头。「金戈,吩咐他们烧热水预备浴桶进来。」看了眼陈查、李棠说,「你们在这儿干嘛?」
俩人看他面上冒红光,虽皱着眉头,眉梢眼角儿却带着三分得意,身上一股子味儿。两人就起了疑心,陈查最是好事儿的人,探头往里看,却什么也看不到。就小声问:「爷,你这是……这些日子没见你……谁啊……」
韩重脸一扬,说:「多事。」转身。「砰」把门关上了。韩重回到床边,小江露着半个肩膀,雪一样的头发洒在藕荷色的锦缎被面上,缩在角落里流着口水还未醒。「小江。」韩重轻叫了声,小江应了下翻了个身,韩重用袖子给他擦了下口水。想想,说了声:「小江,吃饭了。」
「哦?吃饭嘛?哦。」小江睁开眼找。
韩重一把抱在怀里,捏他乳首,「吃啊,就想着吃啊,吃我就行了。」又亲了亲脸蛋说,「不过,真的是除了样子哪儿都没变。」手就不老实,小江嘻嘻笑躲,「还是我的亲亲小江。」两人撕扯了一会儿,金戈在外面说热水准备好了。
韩重开了门,小厮们抬了进来,热水一桶桶的灌满。韩重又把门关上,拉着小江沐浴。
「哥,大清早用热水沐浴。」陈查对李棠说。
「嗯,有古怪啊。」两个人在外头等着。半个时辰,韩重又叫人收拾了。两人一看,连被褥都抱出来了,还有一堆衣服。陈查就笑。
又过了半晌,韩重出来说:「你俩进来。」
陈查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拽着李棠就进来了,自觉地把门关的严严的,一进屋那眼睛就滴溜溜乱转,一看床上放着帐子,不用说了,还在床上呢。
「咳哼……」韩重清清嗓子,陈查摸上帐子的手放下来。李棠拉他椅子上坐了。
「爷,春风满面啊,人道是春那个什么值那个什么啊,爷今儿个连风雨无阻的操练也没来呢。」陈查、李棠没人的时候和韩重挺随便的。
小江在床上听见他说话,当年他和陈查、李棠也熟得很,陈查总欺负他。陈查正在那儿惦记着,忽听床上人说了句:「查查是只花喜鹊。」
「呀。」陈查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帐子说:「小……小……小江?!」他当年哄骗小江帮他打野味,被小江识破,小江就在他身边飞来飞去的用这句话骂他,其实是韩重教的。
李棠也唬了一下子,他性子沉稳都有些吃惊了,也说:「爷,里头是小江吗?」
韩重笑嘻嘻的点头。陈查冲上来掀帐子,手还没拉开,一缕劲风过来,他「哎吆」着跌回到椅子上。「小江,你又滥用武功,算什么好汉。」
帐子一开,小江只露出个脑袋来嬉笑说:「对付花喜鹊,这个最好用。」
那脸一露出来,陈查和李棠嘴巴张得碗口那么大。这声音、这语气明明是那个小江,怎得这模样儿……两个人听小江稀里糊涂,乱七八糟的说完,唏嘘不止,纷纷责怪他为了鸡屁股大点儿事跑了十年,让韩重牵肠挂肚的。
「不是说吃饭吗?」小江坐在床上裹着韩重的衣服说,韩重忙说:「已经叫人预备了,马上哈,马上就好。」过来扯他在怀里,守着两人,小江也不以为意,嘻嘻笑着让他搂着。陈查和李棠又唏嘘不止,刺激得眼冒金星。
合身的衣服鞋袜韩重吩咐去置办了,小江便先穿了韩重皂色银线绣花儿的袍子,露着月白色裤脚,腰缠玉带,那头发韩重亲手给梳得整整齐齐,用圣赐的碧玉簪子绾着。老话儿说得好,要想俏,一身皂。小江本就如天人般,原是有些蓬头褴褛的,他自家不在意,韩重的衣衫他穿着肥且大,宽宽松松的自有一番风味,这一收拾真真惊呆了眼前的三个人,韩重立时就想把二人撵出去,继续和亲亲小江干那晚上的勾当,还好位高权重知道分寸,嘴馋一时也能忍住。
饭菜摆在花厅,韩重自牵了小江的手穿廊拐园的过来。花厅院子里摆了四口大缸,飘着浮萍,留着残荷,养着半尺长的锦鲤,四周画廊里藤萝缠绕,自有些浅秋应时的花朵儿开着。花厅里正房的八仙桌上热腾腾的摆着饭菜,其他人暂不许进来,留了金戈和两个贴身的丫环服侍着。金戈和丫环墨儿,青儿觑见了小江,半晌没动,韩重催了几遍才反应过来,布箸划菜。陈查和李棠陪着,看小江吃的风卷残云,李棠笑笑,陈查就说:「慢点儿,没人和你抢,怎得还是这个样子啊?你饿多久了?」小江嘻嘻笑,嘴里啃着羊腿,韩重正在给他往碗里夹菜,说:「慢些,不够还有,莫吃的急了肚疼。」
韩重不用金戈,自己给小江布菜,嘴里问陈查和李棠:「小江在府里到不打紧,可不能总拘着他,出来进去的带着斗笠面纱,日子常了,必会有宵小拿这个作祟,你们看怎么办好?」
陈查、李棠思忖了半晌,李棠说:「小江生得太好,这模样儿到不打紧,可以弄得丑些儿,就是这头发的颜色出去太扎眼。」
陈查也点头:「对。」小江猛吃,自让他们费神,他是不管的。韩重三人琢磨了半天,倒是陈查说,行院里有些粉头年老色衰,青丝变白,便会弄些儿方儿染了,就变黑了看上去年轻些好讨生活。既然有这个,那就试一试。韩重到嘱咐他,要紧是干净。
小江吃得饱,穿得好,夜里有人缠着拼命的忙活让自家舒坦,一时的也忘了阿青、阿夺、小白、小黑了。人家在山谷里其乐融融的,少了他和没少一样,到相安无事。
「阿青,快看,花儿怎得都死了。」阿夺攀在飞瀑旁边的峭壁上喊。肩头的小白嗖嗖的往上蹿。
「小心些,快些下来,那上头青苔滑脚。」阿青在潭中喊。这深潭里有些小小银色的鱼,炖了汤鲜美无比,阿夺无意中发现后,便常嚷着吃,阿青便潜进潭中,背了个篾篓儿抓。可深潭被瀑布一冲,水花翻滚,那鱼儿半截小指长,滑溜得很,半天捉不到三、五条。阿青喊完了又闭气钻进水里。
「怎得这花都枯死了。」阿夺攀在崖上看,几天没过来,原先怒放的红花都焦黑干枯,连漫布在峭壁上的枝条都干了。小白忽的龇着牙厉声叫,脑袋顶上的毛连胸前的那撮黑毛都竖了起来。阿夺心中一凛,喊:「小白,你看到什……」话音未落,一股腥甜之气扑面而来,阿夺闻了一晕,手就松了,赶紧抓紧了岩石,胸口翻腾着恶心。眼看着小白在自己头顶上厉声尖叫,窜来跳去,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阿夺勉强提了一口气脚尖一点飞身而上,扯住小白带在怀里,忽的红光一闪,一道红影快如闪电迎面而来。阿夺在空中身在一转,又是一股腥甜之气对着阿夺喷了个正着。阿夺身形僵住,直直的从半空中跌落到了潭里,溅起水花一片,小白湿漉漉的跑开。
「阿夺!」阿青惊呼冒出来,潜进水里把摔进潭底的阿夺拉上来。
「阿夺,阿夺……」阿青跃上岸赶紧看,阿夺脸色青白,双眉间赤红一片,气息微弱。「阿夺!!」阿青大喊,声音震的山谷里回响。
小白窜过来拉着他指着峭壁吱吱尖叫。阿青知道那里有古怪了,到底是怎么了?阿青飞身而上,就看见枯花之间一条红色的影子盘旋,快地看不清是何物。阿青把身上的背篓兜手过去,影子一蹿闪开,竟比阿青的身形还快,根本摸不到边儿。阿青急了,这可怎么办,且不管他,飞回到岸边,看阿夺。这下子全身都赤红了,烫得吓人。「阿夺,你别吓我。」
阿青心内焦急万分,师傅又不在,这到底是怎么了?扒开衣服看了身上也没有伤口,难道是中毒了?阿青抱着阿夺飞奔回木楼,把师傅的瓶瓶罐罐拿出来,也不记得哪个是疗伤解毒的,捡师傅平常当作糖豆常吃的那些倒出几粒喂给阿夺。可阿夺牙关紧闭。怎么办?阿青急得团团转,没奈何,拿出小时候阿夺病了哄他的伎俩,咬碎了含在自己嘴里喂给他。阿夺的唇火一样烫,嘴内热的紧。药喂进去了,阿青又喂了两口水,半晌还是没有起色。这身上竟有些冒热气的感觉。阿青欲哭无泪。阿夺,你可千万别熟了。拿了些药丸,抱着他跑到湖里,将两人褴褛的短裤脱了跳进微冷的湖水,阿夺一进水,水真的冒起白气。「阿夺,阿夺……」阿青轻声叫,浮在水中抱着阿夺火热的身体,束手无措,恨不得替他受过。
六、玉肌染墨炭肉腹吞烈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