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岭扣了手机,稳了稳气息,开了语音信箱,不出所料,里面躺着七十多条留言,其中六十多条都属于花栗,每次打电话没打通,花栗都会说点什么。而在最近的几条记录里,除了几个不知道他换手机的朋友外,还有一条未标注姓名的联系人,是在自己出国几天后发来的。
顾岭鬼使神差地点开了这条。
那边花栗的声音传来,三声“顾岭”,哭音一声比一声强烈。
来自六年前的呼唤、哭喊和央求,让顾岭瞬间尝到了万箭穿心的滋味儿。
听到那句卑微的祈求“……我没想打扰你出国念书,可你……你能回来陪我两天吗”,顾岭终于忍受不住,不堪重负地折下腰来,像是被什么沉重的东西压折了脊椎。
自己真他妈是个混蛋啊。
他刚才居然还有脸掀桌子,居然还有脸想为什么花栗不要他。
那个时候花栗有多难受多绝望,自己从来没有深究过,一方面是不想揭花栗的伤疤,另一方面……何尝没有要给自己减少愧疚感的意图在?
顾岭丢下了手机,狠狠照自己脸上抡了个耳光,一声响脆后,他头也不回地捏着旧手机跑出了别墅,发动车子。
他要回医院去,他想看到花栗,现在,立刻。
他一路心急火燎地赶回医院,偏偏一路红灯,在医院停车场里还死活找不到停车位,绕了好几圈,他心头像是有一团沉重的物质在扩大,膨胀,发酵,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跟花栗说很多话,那么多的字句在他心口凝聚着,呐喊着,让他的身体一阵阵发着热又一阵阵散着寒气。
好容易停好车,顾岭一路飞奔到了花栗的病房门口,他想把气喘匀再进去,却隐约在里面听到了花栗的笑声。
……有人?是谁?陆离?
顾岭正疑惑心焦间,就听到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在里面响起:“小花你不要笑啊,我是说真的。”
蒋十方?
花栗的声音明显在压抑着笑意:“怎么可能?你也没有那么像女孩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