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师父待我极好。”
云瑶的声音很轻,但有掩藏不住的忧伤,我想了想,回道:“酒鬼师父也待我极好。”
云瑶自山门阴影中走出,月光下的师妹双目红肿,语调尚还平静:“师父平日对师伯推崇有加,我不信师父害了师伯。”
云瑶强作镇定,心中必定难受已极,我又是疼痛又是怜惜,不禁靠上两步,伸手去握师妹柔荑,云瑶退后半步,动作如避蛇蝎。我讷讷收手,涩声道:“若非十分笃定,我又怎会与掌门动手?事情起因还要从正邪大战时说起···”这番话我憋了许久,当下便如倒豆子般一股脑抖了出来。
我以为看在咱俩私定终身的份上,云瑶定然与我冰释前嫌,谁知师妹听罢更加伤心,颤声道:“若你当真和魔教没有半点瓜葛,魔教大可暗中行刺,何必如此劳师动众?你口口声声说师父才是内应,为何反是魔教对你百般维护?”师妹分明不信我,我胸口堵得慌,情急之下指着黑眼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对了,他可以证明!”黑眼哈哈一笑:“神使不必过谦,早在南疆你我便有约定。眼下青霄执剑、掌门皆亡,实力大损,神教少了一个心头大患,全拜神使所赐。神使忍辱负重,本尊佩服得紧啊。”
“你,你!”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过去生啖其血肉。云瑶小脸煞白,道:“原来,原来那时起你便已通敌,幽州城外你们倒是演了一场好戏。想来火龙山上你也只是逢场做戏,王云木,你骗得我好苦。”
我大声道:“不是的师妹,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绝无半分作伪!”云瑶黯然道:“你的话我再也不信了。我只是不知道魔教有什么好,竟让你弃师门不顾···”师妹说话间抽出长剑,剑锋在月光下泛着冷冷青光。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尾,我万念俱灰,心道:师妹要杀我,师妹要杀我···要杀便由她杀吧,我杀了掌门,她为师报仇天经地义,我死了她是不是好过些呢?我双手垂下,只是待死。耳中忽然传来佩饰碰撞之声,却是南宫小艺抢了出来挡在面前。南宫小艺双匕在手,叱道:“你要干嘛?”云瑶看清了南宫小艺,神色更加凄然,道:“我早该想到,你是为了她···她对你倒是情深意重。”
我一把拉开南宫小艺,低喝道:“你别来添乱,给我回去。”
南宫小艺见我神色可怖,不由身子一颤,却仍不退下,只是咬紧嘴唇,死死盯着云瑶。
云瑶眼中水光闪动,幽幽道:“你轻描淡写打发了云树师哥,我也不是对手···我这便躲开,你自可和她双宿双飞。”
话音刚落,云瑶反手一剑,却是向自己颈间招呼。我魂飞魄散,大叫:“住手!”剑光一闪,却无血光绽出,只有一缕青丝缓缓落下。云瑶飘身而去,空中传来声响:“王云木,你我情分有如此发,日后再见,便是仇敌。”
师妹走得好快,眨眼便没了踪影。
“师妹断发明志,以后我们便不能在一起了。”
我胸口如遭大锤猛击,一时竟有气闷之感,心中有个声音在说:回去追她吧,当真这么走了,再也回不了头了。“呵呵,回头,回头哪还有路?”我望着下山石阶喃喃自语,也不知说与谁听。“回头,如何回头?”黑眼踱着步子与我并肩而立,“王云木,青霄与你缘分已尽,此时以武林之大也难有你立足之地,我再问一次,你可愿入我神教?”“魔主若是告诉我今夜种种究竟为何,我就考虑考虑。”
我口中问话,眼光却在地面逡巡,心里暗道:我明明记得师妹方才就站这儿的啊,怎地头发不见了?黑眼见我漫不经心,不禁怫然不悦,愠道:“你若应我之邀,本尊自会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