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生花小声叫道:“神仙斧,神仙斧走了!”南宫小艺猛瞪了他一眼,石生花就闭嘴了。
进了屋,我们分席落座,老者乐呵呵地道:“杜老头儿别的没有,几壶花雕可是陈酿,这就给几位尝尝。”
说罢便进了内室。我打量屋中摆放,虽然朴素却一尘不染,杜慧为我们布置杯具,南宫小艺微笑颔首:“有劳姑娘了。”
杜慧道:“姑娘哪里话,几位赶走了那烦人精,杜慧做这点小事算得了什么。”
我胸脯拍得砰砰响:“那家伙我一只手就能打发,就不知那余皮是何来路,会不会迁怒姑娘?”我当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抱不平的机会,杜慧却微微摇头:“少侠多虑了,余皮虽然纠缠不休,但也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
南宫小艺问道:“我看那人无赖得紧,姑娘何以如此肯定?”杜慧沉吟稍许,轻声道:“此间或有不少误会,也罢,我就把其中原委说个清楚。”
杜慧找了张椅子坐下,慢慢道:“我们杜家世代居于渡南。娘亲生我时难产而死,父亲是一名脚夫,整日卖力工作,日子虽然清贫也还凑合着过。可一天父亲搬运货物时中了落石,被送回来时已是奄奄一息,没撑多久便去了。货主找到门口要我们赔偿,家中却是一文也拿不出来,货主告到官府,官府要我们卖房抵债。祖父年事已高,哪经得起露宿街头的折腾?我苦思无法之下,便将自己卖入了青楼···”
“慧儿可不做那皮肉买卖,在楼子里只是一名清倌人。”
杜家爷爷提着一个坛子走了进来,那坛子积满灰尘,瞧来颇有年岁。老者一边替我们倒满了酒,一边叹道:“可苦了慧儿了。”
我肃然起敬:“姑娘舍身取义,颇有侠道之风。不知此事与余皮有何干系?”杜慧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轻声道:“清倌人在那些恩客眼中与普通风尘女子本无多大区别。那日李员外多喝了几口,非要让我□□,老鸨来劝我,我不肯,他竟叫了家丁要来用强,老鸨收了银子自然不肯帮我。我一介弱女子拧不过他们人多势众,眼见便要遭人糟蹋,就在那时我遇到了余皮···”
南宫小艺面露诧异之色:“难道余皮出手救了你?”杜慧点点头:“那时我已绝望,却见余皮招呼手下和李员外说了几句,李员外的脸色立马变了,二话不说急急忙忙离开了。余皮上前问了我几句,我那时害怕得紧便胡诌了几句,然后余皮也走了,但没过几日我便被他赎了出来···”
听到这里我心生不妙:难道我首次惩恶扬善就错打了好人?石生花接嘴道:“走了狼来了虎,谁知道他安没安好心。”
杜慧微微摇头:“起初我也这般猜想,但那人除了言辞粗俗了些也没有其他越礼之举,只不过隔三差五都会来这儿滋扰一番,今日却碰巧被各位撞见。”
南宫小艺问道:“既然没有以武相逼,这人倒没表面上那么混帐···莫不是姑娘瞧不上余皮容貌?”杜慧苦笑道:“皮囊色相最是无用,我混迹勾栏早就明白。余皮对我有恩,于情于理我都该以身相许,不过,他总是言不由心,我,我不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
杜慧最后几句颇为幽怨,我一个激灵:杜姑娘竟像对余皮颇有情意,我此番不会干了件棒打鸳鸯的蠢事吧?
众人听到真情流露,一时无言,杜慧察言观色,自嘲道:“都怪我这笨嘴,坏了大家的酒兴,杜慧自罚一杯。”
说罢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杜姑娘落落大方,和余皮天壤之别,一朵鲜花插在了好大一坨牛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