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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学见苦肉计不起作用,只得牺牲屁股,任人揉搓。他哪里会怕疼,瞒着钟笔爬树掏鸟窝,砰的一声从上面摔下来,头上起了个大包,揉了揉爬起来,没事人一样,半滴眼泪都没有,照旧活蹦乱跳,到处调皮捣蛋。

钟笔说他皮实着呢,经打经摔更经骂。

左思在一旁看着他们母子吵吵嚷嚷,都快把医院闹翻了,没有插话。他知道左学从小就聪明,智商超群,在他面前一直表现得像个小大人,举止老成,客气礼貌,却第一次发现,原来他这么爱吵爱闹,胡搅蛮缠的性子像足了钟笔。而钟笔,也不再是他印像中那个十八岁不谙世事的女孩子了,她将母亲这个角色扮演得活灵活现、游刃有余,并且带有明显的个人风格。

钟笔看他打完针吃了药,便说:”既然不是非典,那就出院吧。”她十分不喜医院的味道。

左学愕然,”不是说还要多住两天吗?”

钟笔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头道:”谁说的?你想多打两天针我也不反对。”

左学忙说:”当然是回家,回家。”低着头小声嘀咕,”那还用问,当然是左思说的。”钟笔装作没听见。

自有人去办出院手续。钟笔牵着左学的手出来,已是凌晨两点,灯火阑珊,夜风微凉。她不想回左家,今天晚了,赶不回北京,随便找家酒店将就一晚上好了。她和左学磨磨蹭蹭落在最后,正想着怎么开口拒绝,迎头有一辆车子驶了过来,在左思等人身边停下。

一个女子走了下来,鹅蛋脸,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穿着打扮非常讲究,长发盘起来,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只有手腕上戴了一只手表,在灯光下发出内敛的光芒。钟笔站在阴影里瞟了一眼,看见熟悉的标志,知道是百达翡丽。她看起来不到三十岁,但是钟笔知道,她年纪一定不小了。

钟笔对左思身边的莺莺燕燕一向不屑一顾,但知道她叫杨芙林,在自己还未出现之前便跟在左思身边。钟笔想,她也一定不甘心吧,谁会甘心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杨芙林并没有发现钟笔,一则灯光昏暗,看不清楚;二则见她穿着衬衫牛仔裤,平底鞋,头发扎成马尾,样子十分普通,还以为是左家的佣人。她担心地问:”左学没事吧?”当她知道左思半夜三更还在医院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匆匆赶过来。

左思瞟了眼身边的助理,没有回答。助理被他看得心里发慌,知道自己多嘴了,连忙退后几步,躲在众人背后。她转头,看见左学,于是上去打招呼--自然也看见了钟笔,准备好的微笑顿时一僵,神情有一丝慌乱。

是她鲁莽了,她本不该来。

钟笔反倒不介意,微笑着说:”你好。左学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关心。”要怪,不能怪到她头上。冤有头,债有主,左思是罪魁祸首。她和杨芙林,说到底,不过是同病相怜,谁也没比谁好到哪里去。

杨芙林很快镇定下来,”你好。”笑容有些勉强。她非常明白自己此刻尴尬的处境,识相地说:”左学没事就好,我走了。”没有跟左思道别,甚至没有再看他一眼。车子掉了个头,快速离去。

其实这是欲盖弥彰,哪有人离开不打招呼的,又不是山野村妇,不懂礼节。

钟笔暗暗吁了口气,再怎么不放在心上,碰见这样的事总是不愉快的。她牵着昏昏欲睡的左学,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左思以为她不高兴了,连忙追上去,扯住她手臂,”做什么?”敛眉垂眼、小心翼翼的样子,有几分低声下气。

她淡淡地说:”夜深了,当然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