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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仙 君子以泽 2416 字 3个月前

下一刻,颜姬差点被少卿推翻。少卿躲到我的身后,惊慌失措,脸色苍白:“夫人,救我。”

少卿便是那金贵的小王爷,两耳不闻窗外事,从不知这世界上还有一种男子,他们和普通的男子不大一样。我干咳一声:“其实……我才是东方媚。”

颜姬原本一脸不屑地抖袖口,听见我的声音后,狐狸眼都瞪得滚圆:“什么?什么?鬼卒跟我说东方大人的孩子是个公子。”

“东方大人家确实有个公子,不过还在上头。”我清了清嗓子,“颜公子,这实在是一场乌龙,我回头便跟家父把事情说明白,把婚退了……”

“东方媚……是女子?”颜姬一脸悲怆地看着我,还未从梦魇中清醒过来。

“啊,是的,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我拭了拭额上的汗,有点尴尬。

“我……要和个姑娘成亲?”

“颜公子,你大可放心,咱们绝对不会成亲,这事纯属家父手误。今日之过,他日必当以美男相报。”

颜姬还是一脸恍然。少卿指着颜姬,手指都有些发抖:“夫人,他,他……他就像个断袖。”“断袖”二字说得特别小声,犯了滔天大罪般,生怕别人听见。

“什么像个断袖?”颜姬似乎被激怒,“本少爷本来就是个断袖。”

在旁人看来,我真是艳福不浅,死前克夫命,死后中头彩,全都补回来。但他人怎知我心中之痛,阴间嫁的三个丈夫, 一断袖,一刁毒,一谋杀亲妻。断袖还是最大的那一个。我轻拍少卿的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到卧房里睡觉,无比萧瑟。那些候选夫君里,唯一让我有那么一点点满意的,已莫名被老爹淘汰。人必然不能就此屈服于天命,翌日早上,我早早起身,打算去找老爹讨论公事和人生大事,但看时间还早,不好扰他清梦,便一个人到奈何桥下面溜达溜达。前一夜的荷花水灯依旧漂在河面。阴间没阳光,但白日也会明亮些,奈河水能载水灯飘飘而行,不知为何,鬼跳进去,却会消失得连根发丝儿都不剩。顺着奈河一路往前走,断烟水阁,忘川无尽,一阵笛声混着水声传来,听了一小段,我便不由站直了一些——这竟是我时常在梦中听见的曲子。只是到这一刻,曲调凄凉得渗骨。这样悠扬温软的曲子,也可以被吹成这种调调。我一时好奇,顺着忘川一路往前走。

桂花漏晨曦,被风吹了一路,落在吹笛人的身后。他面朝忘川,身旁站了一个挑着灯笼的书童,仿佛已在这里站了一宿。这红衣黑发的背影实在太好认,想必整个幽州只此一人。他并未察觉有人靠近,轻按着笛孔,把那首我从未听全过的曲子完整地吹下去。一曲终了,他对着忘川站了很久,接过书童的灯笼:“意生,你先回去。”

“是,公子也请早些休息。”

书童意生顿了顿,最终还是没说话,转过身来看到了我:“夜叉姑娘?”

花子箫也跟着回过头,将笛子握紧了一些,朝我拱手一笑:“东方姑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意生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花子箫一眼,眼神有些古怪,但还是埋着脑袋离去。我靠近了一些:“敢问花公子吹的曲子是……?”

“为何有此一问?”

“因为我好像在哪里听过,但这是第一回听全整首曲子,所以有些好奇。”

“这是一首古老的琴曲,叫《华缘》,这些年已没什么人记得。东方姑娘定是在哪位长辈那里听过。”

可以说花子箫是我遇到最怪的鬼。一和他说话,我便觉得他美貌盛极,让人忘魂,但隔远了看他,那种难以言喻的幽怨之气,又令人害怕。我若有所思道:“话说回来,我在京城里看见你,一直以为你是人。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幽都美人,失敬失敬。”

“那是因为我死得早,待得久,便总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绰号。在我看来,真正的美人,是东方姑娘这样的。”

他这样一说,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现在我是人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