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濮燊见我伸手扶着一旁的墙壁,主动问我,“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摆手摇摇头,“撑到今晚睡一觉就没事儿了。”我将手里的外卖递给他,“周围没什么吃的,我买了些比较清淡的东西给你。”
濮燊盯着面前的外卖发呆,许久之后抬起头又对我说了一句,“谢谢。”
这一次,换做我说了一句,“没什么。”
今天的濮燊异常安静,他本就不是爱说话的人,身体与精神的压力下更显寡言。我坐在病床旁陪他吃东西,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你之前是不是说起过你妈妈心脏不好?”我主动找话题,却又担心说起钱静让他感到不适。
濮燊点点头,遂担心手术的进展,始终没有笑意。但他倒也愿意跟我说起,语气还算平淡,“恩,医生为了保证怀孕期间可以顺利,建议在这个时候做手术。”
“……”我保持沉默,不再多说。钱静是濮燊的妈妈,进入手术室又是为了濮燊、为了孕育一个新生命。莫名的,我对躺在手术室中的她产生了一种敬畏。出于对一个母亲的敬畏,对一个愿意付出一切的人的敬畏。
“你说……”濮燊放下手里的饭盒与筷子,抬起头望着我的眼睛,“如果手术不成功会怎么样?”
母亲临走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问自己:如果母亲撑不过今天怎么办?
那种感觉煎熬并且彷徨,时时刻刻身处恐惧之中,脖颈上像是有一双手,卡住咽喉透不过气来。
我下意识闪避,许是不愿想起那段崩溃的日子,更加不愿追忆过多关于母亲的细节。几秒之后,我还是主动迎上濮燊的目光,强装镇定的勾了勾嘴角,“你怎么总想不成功,肯定能成功。”
母亲生病确诊之后,结局似乎已经确定,剩下的便是时间的问题。每日看着母亲憔悴下去,期盼奇迹的念头越来越弱,与之相对应的便是与日俱增的恐惧感。最终我意识到:我的生命没有奇迹。
“我怕万一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我不知道怎么处理。”濮燊吞咽着口水,说着便转身躺在床上。他深呼吸,每一下都显得艰难,消耗着为数不多的体力与意志力。
这些事情没人能给出明确的答案……看着他如此痛苦,时光荏苒之间像是看到了陪在母亲身边的自己。我伸手拉住濮燊的手臂,用力捏了捏,“能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医生都会尽力,你妈妈会没事儿的。”
语言聊以慰藉,可对此时的濮燊丝毫不起作用。我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必然明白他心中的感受。有些无助的情绪不会跟着理智判断所偏移,内心恐惧的漩涡无时无刻都在咆哮,稍有不适便形成黑洞,吸附一切。
濮燊闭上眼睛点点头,嘴里却不住的嘟囔了一句,“我刚刚在想,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可能她就不用在受苦了,她也就看不到我的身体变得更差。”话音落下,濮燊的眼角处滑落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