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餐不规则是吧,血糖太低了,一个年轻人没两下就昏倒,怎么成样子呢?”他说罢,叹了一声。
“我会注意的。”我应了一声,转头看了看,慢慢地从床上坐起坐起,“我的……本子呢?”
徐长生“咦”了一声,一转眼就听见徐清宏的声音。
“爷爷,任小少爷醒来了是不是?”
徐清宏是个年轻精神的小子,胳肢夹着一个托盘,大剌剌地走了过来,“小少爷,您还记得我么?上次您来的时候,我们见过面了。”
“你怎么吵吵闹闹的,和老张一个模样,小少爷醒了还不快去通知三爷。”
徐长生低喝一声,徐清宏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又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这毛头小子……”徐长生摇了摇头,语气里却带着宠溺。
我看了看徐长生,良久,不由得说:“徐医生,我很羡慕你。”
徐长生呵呵笑了笑,摇了摇头,“小少爷,您别羡慕我,我这老来,死了个混蛋儿子,来了个本当孙子,衣钵都没人继承,唉。”他回头看了看我,笑容隐去,淡淡说:“小少爷,很多事情,您看不开,也要看开去……剩下的人,才是现下最重要。”
“你说的没错。”我淡笑着点了点头:“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您想通就好。”他说:“您这一不见,一点消息也没有,这三天三爷是快把整个B市翻过来了。”
“我知道。”我平静地说:“我又让三叔担心了。”
徐长生不说话,然后又叹了口气。
“爷爷——”门砰地一开,徐清宏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徐长生眉一拧,“什么事情这么毛毛躁躁的。”
“啊……”徐清宏让爷爷骂得退了一步,然后撇着嘴略带委屈地说:“我这、这不是……来跟爷爷说,三爷他——”
徐清宏顿了顿,看了我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道:“三爷他在书房里,模样怪怪的—— 一直翻着两本书,话也不说,脸色难看得很,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徐长生皱了皱眉头。
我低头将插在手背的管子拔掉。
“小少爷——”
我强忍着不适,深深吸了口气,望向徐清宏。
“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三叔?”
在前去的長廊上,我想起了白君瑞和我说的话。
那时候,他有些心悸地坐在我旁边,眼神悠远地看着外头,双手交握着,无意识地搓揉,许久才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也不太清楚,这种奇怪的念头似乎一直存在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然而,当所有的巧合聚集在一起的时候,一股不安的情绪渐渐扩大,如果可以,我是不愿意相信的。
但是,能让我逃避的所有借口已经没有了,能将从这个漩涡之中拉出来的那一只手,也没有了。
我只是把这两辈子想弄个明白。
白君瑞苦笑了一声——我不是任卓宇,正确的说法是,你的任卓宇,是白君瑞。
我沉默地看着他。
他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向窗口,边说——你还记得我中学的时候,出过一个意外。
——那时候,我一睁开眼,我就看见你了。
他淡淡笑着,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是不是很神奇,在我处于昏死状态的七年里,我经历了另一个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