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变老了,”我对他说,“不过我还是喜欢你。”
袁牧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所以你也要喜欢我,”我说,“要看到我就想抱我,这样我才知道你喜欢我。”
“好。”他哑着声答应了,圈紧了抱我的胳膊。
我们安静地呆在一块,然后我问他:“是害怕吗?”
袁牧之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话。
“你瞒不了我。”我抬头看他,说,“你的恐惧是没有必要的,我就在这里,我会保护你的……”
“少说两句吧,小王八蛋。”他猛地托起我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来。
我现在知道他在亲吻我了,因为他把舌头伸进我的嘴里而我并不觉得恶心,不仅如此,我发现我还喜欢上这个用舌头相互追逐的游戏,但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一开始玩得挺好的,为什么玩到后面,他会像想要吃了我一样狠命蹂躏我的嘴唇,像要挤干我胸腔里的空气那样吮吸我,我渐渐有些头晕乏力,一股奇怪的酥麻感从脊椎蔓延到全身。
我发出轻微的喘息声,完全弃械投降,我承认在这场追舌头的游戏中我一败涂地,所以我忙做出柔顺的姿态企图让他停下来。
但他没有。
他一直吻到我浑身软软的,没有一丝力气,头脑中一片空白为止。
等到我晕乎乎地靠在他怀里喘气,我才听见他低哑着声音,一遍一遍,像在倾诉,又像在宣告,像在痛苦地自语,又像在郑重地许诺。
他翻来覆去说:“我想你。”
我想你。
我忽然鼻子发酸,我觉得我的眼眶想流出液体,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明白我想你这句话代表什么,我只是本能地知道,它超越了话语本身能承载的所有含义,它太沉重,沉重到,我没办法用语言来框定它的范畴,丈量它的深度,勘探它全部的内涵。
我想你。
他对我说,我想你。
而我做了什么?我在他面前按下时间机器的按钮,我消失了十几年,我让他寻找到的瞬间又陷入生死关头,从头到尾,我只对这个男人做了一件事。
生离别。
我抱紧他,我感觉他在颤抖,他说我想你这句话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他把十几年的思念全浓缩在这三个字里面。我忽然就明白了他刚刚为什么在靠近我时会迟疑,在听见我嚷嚷要吃甜排骨时会出神。
因为这样的场景,他必定一个人,重复地设想过,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找到我,我会是怎样的?如果有一天,再听见我的声音,看见我对他说我要你抱我,他要做出什么反应。
他必定一个人,翻来覆去咀嚼过这样的细节,以至于有朝一日真的发生了,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的袁牧之,我抱紧他,我的袁牧之。
“刚刚……”他调整了呼吸,试图对我说,“我其实只是……”
“不用说了,”我打断他,用力攀上他的脖子,然后我主动贴上他的脸颊,我柔声对他说,“不用说了,我懂了,对不起,我在这,小冰在这,再也不会离开,相信这个,他再也不走了。”
“他没有权利离开,他再也没有权利说走就走。他必须要用活着的每天来陪伴你,但是他可能会很糟糕,还是跟以前一样有很多问题,他跟这个世界的沟通永远存在障碍,他还自私又蔑视感情。我希望你不要讨厌他,永远这么喜欢他,因为他也会永远这么喜欢你,他会像相信太阳明天升起,天空明天晴朗一样相信你。原谅他,好不好?”
“好。”袁牧之哑声回答我。他用力抱紧我。
我们无声地拥抱了许久,直到门外传来一阵剥啄声,袁牧之转头过去,冷声说:“我说了不让人打扰。”
“对不起袁先生,”那个人恭敬地说,“总部的丁先生来电话,你吩咐过他的电话务必叫您。”
“哦?”袁牧之精神一振,微微一笑说,“把电话给我。”
袁牧之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有个熟人也许你愿意见见。”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