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润想了下,将睡着的春天抱至内室婴儿床小心地放好,妹妹摆着尾巴跳到一边,趴卧在春天枕头边看着。
乐成道人正在家里安排后事,他家里的大大小小,齐齐跪在地上哭泣,乐成道人心里酸,却不带在脸上,只是做着无事的样子笑骂:“哭什么,你们有什么值得别人动手的本钱,说来说去,那些人不就跟以前那些魔门一般,为了丹方来的。你们又懂得什么丹方,知道什么是炼药?便把你们抓去吧,还多费别人米饭,收了泪吧!”
袁平波慢慢站起来,伸手扶起苏氏也劝道:“你也别哭了,跟孩子们都坐坐,我有些东西放在你床头,这几日……我看你跟那边关系不错,要不然这样,你带着……”
“孽畜闭嘴,你收了你的想头,薛先生他们对我们颇多照顾,快一年了,对咱们也是仁至义尽,今后再不要做这种小人姿态,别人对你好,那是仁义,你要得寸进尺……”乐成憋了一肚子火,终于爆发了,他站起来四下看看,没找到趁手的家伙,便一抄手拿起椅子掷过去,袁平波不敢躲,别人不敢拦,大家只能看着那把椅子被投掷得四分五裂,却没打到袁平波身上。
袁平波含泪:“父亲……”
父子正对着落泪,袁丙打外面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说:“老爷快去看看,那边的薛先生在咱家门口摆旗阵。”
乐成道人带着全家急急跑了出去,看到薛润手持一堆彩色小旗子正在家门口插插摆摆,杨向子从家里端了大量的盆景跟着帮忙。每当薛润站好地方,他就放一个景盆过去,待薛润插好旗子,他就过去触发花枝,将旗阵连接起来。施洋抱着春天在一边看着,嘴巴里软生软语地哄着。
见乐成道人一家出来,薛润站直,冲他摆摆手:“呦,老家伙!”他见那边的人都是双目红肿又调侃:“这是怎么着了,看什么电视剧了,这给感动的,眼睛都成了桃核了。”
“薛先生?”乐成一看自然明白,薛润这是给他家设护阵,他这一生,见识自然不同,自然可以看明白,薛润这护阵有多么精妙。老道这段时间见惯了势利嘴脸,见这新交的小友做这样的姿态,不管有无用处,他都感动。
施洋看到苏氏,连忙夸耀:“姐,咱春天可厉害了,今儿下午去山下蹦床,一气儿挠了四个,咬了一个,别人一见她护了孩子就走,整个下午,就咱春天一个人霸占一个蹦床。”
苏氏拭泪,伸手抱住春天,春天乐得喵喵的,引得大家不由破涕而笑。
第29章
施洋抱着春天一如既往的去山下的小区聚集区,每天下午四点,勤快的小老板们会把各种儿童玩具摆放出来,有蹦床,有猫狗形状的摇摆器。因此,春天小朋友一到下午四点就开始左右摇摆,呆不在家里。
“您这孩子可得看紧了,咬人,她一上去,别人都护着孩子走了,我这买卖没法做了。”
蹦床老板一脸痛苦地看着这父女俩,春天两只眼睛发亮,捎带卖萌:“喵噗噗!”
“小姑奶奶,您喵噗噗也不能叫你上去。”
施洋笑了下,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递给老板:“耽误您买卖了,我们蹦累了就下去。”
蹦床老板等着就是这一张,于是笑眯眯地接了钱,坐到一边吸烟去了。
小春天一上蹦床,就开始往中间打滚,目前她还没学会蹦,到了中间后先是兴奋地四下看看,看到没人占自己地盘,就开始撒欢地绕圈跑,一圈一圈又一圈!
“您这孩子跑的真好。”一位妈妈抱着孩子咬牙切齿。
施洋不客气:“那是!您等会,我们跑累了就下来,您要是不怕孩子被挠一下也没事,不要钱,老板没在。”
夕阳西下,施洋一脸幸福地靠着路边的白杨树,看着在蹦床上撒欢的孩子,耳边全是顽童清脆的笑闹,他心里无比满足,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此。
“那是……你的孩子?”耳边忽传一声询问,声音低沉平静。
施洋头皮一麻,扭脸。这个人,他早就埋在记忆的深处,他故意忘记他,绝对不愿意想起那夜的缠绵。每个人都有第一次,而他的第一次,留下的记忆并不美好,那种被愚弄、忽略的感觉,实在不美妙。他是个怯懦的人,一直就是,家人的忽略,社会的轻视,他都没有任何勇气去反抗。有时候,施洋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蜗牛,只要被人轻轻一触碰,他就会缩回去。
孩子的嬉闹声,大人们的交谈声忽然淡去,今儿不知道怎么了,大家突然都很想回家。蹦床老板正吸烟,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婆,有日子没吃老婆做的饭菜了。他走到自己的摊子前,看着玩得很高兴的春天,没理由的大方起来:“您孩子尽管玩,我回去吃饭,晚点我过来收摊!”他对施洋喊了句,扭身往家走。
今儿真奇怪,大家怎么这样恋家?恨不得就回去窝着,温暖着再也不出来了。
施洋冷笑,眼睛看着蹦床老板消失的方向说:“玩弄红尘中人,很有意思。”
辩香走过来,杏花一脸讪笑地端着小凳子放在一边,又摆了小桌子,放上瓜果茶具,古式铜炉甚至还燃了松木炭火烧起热水,做好这一切,他冲施洋眨巴下眼睛。
施洋奇怪地看着这个陌生的娃娃脸,他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做什么?
“坐!”辩香坐下,伸手一摆邀请施洋。
施洋实在不想再跟这个人有任何交集,他抬眼看着玩得正欢的春天,抱着孩子逃跑的系数大概是零吧?清醒的与这人对持,莫名地他心中毫无胜算,可是……却也不是怕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