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学军啊!你怎么来了?我给你几个子儿,玩一会呗。”沈希平呵呵笑着,吐了香烟头来到游戏厅外。
朱晨他们只是摆手笑笑,接着继续。
“我说,你们回来好歹打扫一下宿舍啊!那是住人的,不是茅坑……还有……你们去找下李辅导员,他找你们有事。”赵学军很郁闷,开学这几天辅导员说学校要检查卫生,做评比。
“我不去,等风声过去我再去!”
“你自己想死,别拉着我!”赵学军堵了他一句,探头看下游戏厅内部:“那是赌博吧?”
“就是玩玩……”沈希平还没说完,街那头有个老头,背着双手对着那些游戏厅破口大骂。
“我以前管他们叫三蛋学生!混蛋!傻蛋!笨蛋!你看看现在的学生,三盲!三盲啊!流氓!文盲!法盲!你们这也是大学生?!你们也算大学生?!”
“那是谁?”赵学军问贝冬宁。
贝冬宁摇摇头。
“那是咱学校以前的一位教授,据说是……退休了吧……”沈希平倒是很熟悉这位每天到游戏厅门口破口大骂的老爷子。他不觉得那老爷子骂的人里面包含自己。
赵学军看着又换了一大把硬币的沈希平,无奈的冲贝冬宁说:“那……那我去你们宿舍吧。”
“得了,谁也不能干涉别人不是,你看啊,也许多少年之后他们一起打游戏的经历,会是他们大学记忆里最值得怀念的一段时光呢!说实话吧,你脑袋里那些美好记忆大多也都是调皮操蛋的记忆吧,学习雷锋叔叔的事儿,你可不会记呢!”贝冬宁很高兴的上了自行车,赵学军坐在了车子后座上。
那几只傻鸟,终于在钱包被掏空之前醒悟了,这种醒悟在赵学军看来是被迫醒悟。
朱晨在开学第一个月,在水果机上输了所有的生活费,伙食费甚至学费。从那时起,朱晨也就成了本系的一抹亮彩,只要开饭,早早的他就端着空饭盆,坐在食堂的边角等着,而沈希平他们……他们也输得不少。现在,他们通常打两份饭,四个大男孩吃。赵学军偶尔会救济一下他们,没办法,架不住刚拿起筷子,身边便蹲了几只饿狼,特真诚的问你:“嘿!香菇好吃吗?米饭也好吃吧。我们都没吃过呢!”
他们绝对是故意的!这一段时间,大家都是故意的,一起故意失恋,一起故意输了钱,一起故意堆在那里做着傻逼才做的事情。他们不觉得错了,觉得那是极其开心的事情,不但开心,他们还炫耀……
第二个月,朱晨终于懂得了羞涩,实在坚持不住了。他给家里人写了一封长信,表示宿舍有位同学得了很重的病,据说是白血病,就要死了,他把所有的钱都捐了……
朱晨的父母是一对很普通的工人,养一个大学生对这个家庭来说本身就很累,父亲读了儿子的信后,一怒之下从内蒙古坐火车来到天州,老爷子来学校就一个目的,他想找找那位得了重病的学生家长谈一下,能不能把儿子的学费退回来,伙食费捐就捐了。
朱晨的老父亲来到学校那天,405刚通了电,贝冬宁跟赵学军在收拾屋子,没办法,赵学军毕竟还是405的人,他住贝冬宁那边总有违和感。
他们在宿舍扫出大量的垃圾:堆在角落的成堆的起着绿毛的馒头硬块和不成对的袜子,内裤,头年没洗依旧泡着的衣服。撕得就剩半本的李凉写的《小鱼吃大鱼》,这本武侠小说对405来说简直意义非凡,要知道它不但是宿舍全体的精神食粮,偶尔还兼职厕纸,一边看一边撕,一边擦。
“朱晨在吗?”朱晨的父亲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宿舍的门。
“您是?”
“我是朱晨的父亲,打内蒙古来的。”
“哎呀,伯父请进,那个……我们这不打扫卫生呢吗?要不,我给您在学校招待所找个房间,您先……”贝冬宁有礼貌的寒暄着,让着……
“不用!不用,我跟朱晨挤一起,以前就这样,能行的。”老爷子谦让着,进了屋子……朱晨的父亲以前来过405,那时候这间屋子还叫屋子,不像现在……这就像个世界垃圾场。
“伯父,那您坐那边……朱晨……去图书馆了!”赵学军顿时一慌,搞不懂他为什么要慌张。也许是是因为这位老父亲的眼神特别像赵建国,也许是因为这位老父亲提着的那个被掌鞋的缝补了无数次的手提皮包,而他的爸爸赵建国……也曾有过一个。
老爷子憨厚的笑着进屋,放下皮包就想帮忙。赵学军怎么也拦不住。两人拉扯之间,老爷子顺手这一关门,就被门后那血红的大字吓一跳。
在宿舍的门背后,红油漆图着两个草书大字《丐帮》!
那下面还有精细的人员任务责任介绍:
帮主朱晨:职业要饭,职业乞讨!
九袋长老沈希平:帮主要不到饭的时候,去食堂偷西红柿,如无西红柿,黄瓜也可。
八袋长老董宏斌:劫自己的富,救济全帮派。
七袋长老屈华宇:卖唱,卖春!时刻准备着饭钱肉偿。
编外弟子赵学军:吃自己是不对的,全世界一起吃才是最高尚的。望积极进取,早入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