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亦想了起来,微微点头,“不错。”
张良接着问:“你有字吗?”
多年前,韩非因体力不支,昏厥了过去,这问题一直没等到答案。到此时此刻,那两个字终于呼之欲出。
他唇角微扬,笑意浓烈,默了片刻,道:“慕良。”
韩非此生,唯慕良卿。
极短的两个字,却成了他们最长情的告白。
心脏霎时被填满,湿润的眼眸又盈了泪水。
夜里很安静,能听到韩非清晰的呼吸声,张良忐忑地听着这声音,靠着他睡去。
次日,张良很早就醒了,漱口净面之后,开始收拾房间,琢磨着下山买一条鱼,今晚再吃一次。
本来计划得好好的,但是剑鞘里的轩辕剑却突然哀鸣,韩非此前与他说过,轩辕剑是神剑,持剑的两人心意相通。若其中一剑陡然哀鸣,便意味着另一个主人已经......
收拾的动作逐渐慢下来,稀里糊涂碰倒一只瓷瓶,摔得粉碎。他没有收拾残局,只是快步走过去,把剑锁到柜子里,又推来木桌堵住柜门。于是木柜开始哐当哐当的响,他狠踹了两脚,安静了。
万籁寂静。
随后,他颤着手拉开窗帘,阳光霎时盈满房间,他拧着脖子,不敢看床上的人。
“韩兄啊,我们是否要再吃一次鱼?今日我下厨。”
床上睡的人十分安静。
张良的喉咙上下滚动,又道:“韩兄啊,我下山去买鱼,你在家里,莫要乱跑。”
床上的人仍旧没有说话。
张良的呼吸几乎凝滞,“韩兄啊,我,我今日不吃早饭,又不听话了。你起来......骂我吧......”
床上的人静静睡着,已经没了呼吸。
“韩兄......韩兄啊......你该起床了,我,我先出去一下,回来之时,你一定得起来了......”
张良的脸色愈来愈白,忽然听见有人扣响院门,便浑身颤抖着去开。
门外,站着红莲,西门厌,若离,阿端。
“你们......怎的来了?”张良慌乱地收了表情,努力挤出平日的笑容,不让他们看出异样。
红莲上前一步,道:“哥哥给我飞鸽传书,让我们今日来接他。他原来没有死在秦国,还活着,对不对?”
张良愣了愣,点头,“哦,对的对的。韩兄还活着,只是现在还睡着,你们,你们改日再来罢。”
他的声音颤抖,分明笑着,却不知眼泪何时滚下。
红莲经历了这些事,已不像以前那样咋咋呼呼,“子房你怎么了?哥哥他......不大好吗?”
“没有!”张良跨出一步,掩上院门,“他困了,还在睡。”
只要没人发现,就不会有人告诉他韩兄走了。
恳求你们,一直不要发现。
若离好歹伺候了张良多年,这般异样还是能察觉出来的,于是上前道:“公子,您放心。我们很轻,绝对不会吵醒九公子。”
“不行!”张良紧攥着门锁,声音拔高,“韩兄现在正睡着,你们进去,肯定会吵醒他!”
到了这地步,红莲也明白了。她递给西门厌一个哀求的眼神,对方冷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