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公公公......”
他本就结巴,加上心中紧张,一声“公子”活活被他喊成了“公公”。
韩非惬意满满,徐缓问:“何事?”
阿端声情并茂地指了指外头,企图用动作解释,“大,大王下,下了诏令!”
听到“诏令”二字,张良心中一凛,“何诏?”
阿端不敢看青丝披垂的张良,生怕亵渎了人家,清心寡欲地盯着地板,“相,相国大人,举荐了张公子,随军出征,当,当军师!”
作者有话要说:
有没有那种害怕以后开虐不敢吃糖的感觉?
第58章 军师(二)
阿端不敢看青丝披垂的张良,生怕亵渎了人家,清心寡欲地盯着地板,“相,相国大人,举荐了张公子,随军出征,当,当军师!”
韩非大惊,腾然跳起,“军师?”
张良头发都忘了绾,一半欢喜一半错愕,指了指自己,“......我?”
阿端狠狠点头,一句话半天都说不清楚,急得跺脚,后韩非给他一支笔,他才流利写出。
昨日早朝,姬无夜趁所有人不备,举荐韩非攻打樊阴城。今日早朝时,张开地也趁所有人不备,举荐自家爱孙为军师。
明面上,是说让张良出去历练历练,见识一番沙场风云,打磨几分谋略才能。
实际,却在韩非这明显弱势的一方,加了一个极具分量的筹码——张家。
众所周知,张良是张开地培养的继承人,他能如何,张家未来便能如何,二者息息相关,不容分割。故而,张良要继承张家上百年的文相基业,容不得半点闪失。依照韩国律法,将军与军师同功同罪。倘若此仗赢了,自然皆大欢喜,但倘若败了,张良理应被连坐。到那时,韩王顾及到张家,自然会轻判几分。
此招,便是给姬无夜最好的下马威。
王诏颁给张良,一群太监自然去了张府,宣读诏令,浩浩荡荡。张府的小厮跑来报信时,若离哇的一声就哭了——又要好久好久不能见到他家公子了!
张开地的这番举动,委实让他讶异。
当年,他年仅十三,冒着一尺厚的鹅毛大雪,磕头下跪欲拜张开地为师,却被厉声拒绝。十年后他学成而归,处处碰壁,也没接到过张开地的好眼色。
即便他近日凭靠司法一职,拿出些许作为,让张开地对他颇有改观。但也不至于为他冒这么大的风险罢——若到时韩王心肠冰冷,不管不顾,真让张良锒铛入狱,张家必受重创。
他在原地怔了许久,啪地打开衣柜,“阿端,更衣焚香,我要亲自去拜谢张大人。”
阿端扔下笔,说了那句他永远不会结巴的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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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刻之后,韩非的踏雪马停在张府门前,转身抬腿,从马鞍旋而跳下。
此时,张开地正置身水榭,投喂池中锦鲤。年迈的身影仍旧挺拔,宛如黄山之巅的劲松。
韩非跟着下人进去,将披风解给阿端,拂去袖上灰尘,也不管小厮丫鬟都在,径直朝张开地折腰一拜,“韩非拜谢相国大人!”
张良本想跟着他一同过去,却被管家一拦,便折回自己的小书房了。
韩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公子成年之后,只可跪天地跪君王,其余人,一律不可跪。而韩非这样把腰弯成直角的拜礼,已经仅次于跪拜。
张开地耷拉的眼皮抬了抬,捻着细小鱼饵,零零星星朝水中抛,未上前去扶,一心一意喂着鱼,“九公子折煞老夫了。你为王孙,我为人臣,这样大的礼,老夫受不起。”
韩非维持着姿势,没有起身,“鸿毛之恩,当结草衔环以报。韩非无功无德,相国大人却为我至此,区区拜礼,有何不能受?”
张开地把为数不多的鱼饵全洒了下去,拍了拍手心的残渣,道:“既然九公子不绕圈子,老夫也打开天窗说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