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还是要解释一下:

韩非和西门厌是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一个浪漫主义,一个现实主义。

韩非趋于顺乎本心改变世界,西门厌趋于顺乎潮势改变自己。

两者是在乱世生存的不同方式,没有对错,没有是非,只是不同。

第45章 月下对酌(一)

“老九,过了这些天,眼睛恢复得如何了?”韩王宫里,韩王挺着发福的肚子,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悠悠在御花园里走着。

说正事之前,总要嘘寒问暖一番。

韩非伴在他身侧,道:“回父王,已经好很多了。有时虽有些重影,但久看一会儿也能看清,不打紧。”

韩王嗯了一声,疲懒地抬了抬眼皮,道:“再让姜御医开两剂药罢,把病根断了,也不担心有后患。”

韩非道:“父王关怀备至,儿臣受宠若惊。”

“父亲关心儿子,情理之中,伦常之内。惊什么?”韩王说着话,突然想到什么,抬着眼皮子看韩非,“因为文氏的事,寡人确实也对你们兄妹冷淡了些。”

韩非坦然一笑,“父王言重了。生身父母,恩比天大。韩非能幸生于世,已不胜感激。”

韩王对这答案颇为赞赏,“嗯,出口成章,看来,你这些年的书没有白学。”

韩非颔首,道:“出门求学,总要刻苦些,才不至于给父王丢脸。”

两父子说了一些家长里短的闲话,从御花园散步到天伦池,是时候谈些正经事了。

韩王抬手挥了挥,让宫人们退去,两父子并肩对着一座形状奇怪的假山石,“柳司寇近来上奏,说大理府缺个司法,各大卷宗无人管理,让寡人派个德才兼备的年轻人过去。寡人觉得,你很合适。”

他之前允诺过韩非,痊愈之日定封他一个官职。

大理府,是掌管韩国法律的最高组织。里面一个司寇,负责断案,一个司法,负责管理法例卷宗,都是处在百尺竿头的高官。

约莫是怀才不遇太久,韩非此前一直以为韩王会封他一个可有可无的闲职。这样王恩骤降,他一时间还不是很能接受。何况,坐上司法一位的,向来都是德才兼备的大能人。韩王就算重视他,怎也不考察考察他的能力,便忽然封他这样大的一个官职?

韩非正满腹疑虑,打算询问一二时,韩王下一句话便把这疑虑打消。

“赵国的荀况派人送了一封书信给寡人,信中大赞你学识渊博,年少有成。寡人寻思着,荀况是享誉七国的大贤士,他的话,合该让人信服。”

假山上有一只鸟窝,雌鸟叼了一条小虫子回巢,喂给嗷嗷待哺的雏鸟,又扑腾着翅膀飞走。

韩非心中感激倍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荀况即便远在桑海,也未曾忘记他这个学生。

于是拱手道:“谢过父王。儿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让父王和荀夫子失望!”

韩王早料到他这反应,嗯了一声,习惯性地背着手,“为官之道,为臣之道,寡人没多的话给你,要是哪里不懂了,多去问问柳司寇。他是朝中的老臣,老马识途,很多地方都值得你学。”

韩非点头,“儿臣明白。”

柳司寇也是文墨世家,若要细数当朝之忠良臣子,第一是张开地,第二,便是这柳司寇。

韩王琢磨了一会儿,似乎在思索另外的事情,“封官大典定在五日之后,具体要准备的事情,司礼大人会通知你。”

“是。”

韩非见他欲言又止,显然还有其他的事情,便也不作声,静静等着。

天伦池的水澄明清澈,甚至能看到池底卵石上的青苔。

在韩王第三次捻胡须的时候,揣摩已久的话终于出了口:“老九,寡人琢磨着,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吧?”

韩非愣了愣,隐约有股不好的预感,但韩王的话还没说明,他也不好表态,于是只道:“过完这个生辰,便是二十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