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给目前孕夫云歇定的择偶标准,小皇帝好像都达到了。

小皇帝和他表叔间还有情意,是绝无仅有的优势。

阿越都已经在盘算怎么恰到好处地把人送到他表叔跟前,脑中突然一清醒。

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受益者都是小皇帝,会不会是小皇帝从中作梗引他上钩?

阿越很快打消了自己的顾虑,因为第二天小皇帝叫承禄给云歇送了东西。

陛下如果猜他上钩,这会儿又何必焦头烂额忙于给云歇送东西求原谅?

屋子里,云歇逗着桌上趴着的几只小奶猫,看都不看承禄抱着的卷轴一眼:“公公您拿回去吧,替微臣谢过陛下。”

承禄坚持不懈:“云相当真不看一眼?只是瞧一眼罢了。”

云歇最怕软磨硬泡,抬眸蹙了蹙眉:“那就看看吧,看完公公便拿回——”

云歇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

承禄不知何时展开了卷轴,那是一幅画,边上盖着萧让的章,是萧让所作。

画上男人眉目清润,噙着淡淡的笑意,立在郁郁葱葱的竹子间。竹子挺拔秀丽又青翠,那人如竹,脊背直挺,脖颈修长,身姿绰约风流。他分明面目温软,骨骼却透着丝硬气,双目皎皎又清透,带着点脱离尘世的清醒。

人比易折的竹硬气,历经人世百态,半点儿不弯。

云歇眼眶霎时不争气的红了,他觉得丢脸,深吸一口气,掩饰好自己的失态,从容走到近处。

云歇陡然瞧见男人柔软发端刻着的娟秀文雅的三个字,昳丽的桃花眼里又剧烈的波光在搅动。

——钟于衍。

画上的男人是云歇的爹。

云歇有过无数幅他爹女装的画像,却独独缺了这么一幅。

他也想过自己提笔画,可是他画技着实拙劣,画不出他爹半分神韵来。

这是他一辈子的遗憾。

可萧让……

云歇在他爹死后十余年,第一次见到了他爹男装的样子。

清润而雅人如玉。

边上小字是一朝天子所题,像是某种暗示,皇帝为钟于衍正名。

承禄就要把画收起,云歇忙拿过,紧抱在怀里不肯松手:“微臣收下了,公公替微臣……谢过陛下。”

他这句中间稍稍停顿了下,让承禄听出区别来了。

上一句是敷衍,这句是打心底地道谢。

承禄也暗叹,陛下最近终于有那么点儿开窍的意思了。

云歇见承禄盯着自己瞅,以为他要废话要回,当即警惕起来:“我也不是白要的,我同他换,他要什么我都给他。”

云歇环顾四周,抄起自己最喜欢的名贵方砚就往承禄手里搁,还嫌不够,找了找,从边上翻出用布巾仔细包裹着的书,毫不犹豫地塞进了承禄手里。

“这是《玉女心经》的孤本,前几朝遗失,被我有幸买回,全天下只此一份。”云歇语速极快地说着,想为他的东西增加价值。

承禄呆若木鸡,陛下不是要跟云相交换的意思啊……

云歇见他发呆不语,以为是不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书房还有什么值钱的,瞥了眼手边的几只小奶猫,尴尬道:“……要不给陛下带去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