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时限倒是个问题。
“但是......具体多长时间,咱们商量商量呗?”
方羿十分直率,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三个月。如若本侯满意,三个月便拟离亲书。”
安戈转念一想,认为还是该谨慎些,于是又问,“那......你要是故意不满意呢?”
方羿不屑地轻瞥了他一眼,道:“本侯名满天下,岂会做失信之事?”
安戈想想也对,人家权大势大,又有那么多小姑娘追着要嫁,怎么会欺负他这个小人物?
于是两手一拍,“成交!”
不过他并不打算马上动工,既然是三个月,方方正正的九十日,他便得精打细算记清楚。于是喜滋滋地搓手,欢快地朝自家的寝院跑,冲后脑勺的方羿留下一句:“从明儿开始算,我今儿先玩去了哈哈哈哈——”
方羿抬起眼帘,遥遥望了眼那欢快的青色背影,冷冽似冰的脸终于勾起了一抹笑。
“三个月,足够了。”
次日,报更的梆子一打,安戈便从“侯夫人”变成“小厮”,虽从上三流成了下九流,地位一落千丈,但他却如冲开厚茧的花蝴蝶,就差一片镶了金边的祥云,便能上九天揽月。
“猴哥,吃早点了!”
清晨,方羿洗漱过后,刚换上朝服,安戈便披着深秋的厚实袄子,乐颠颠抱来食盒。
“今儿早上是红豆羹和一口酥,香喷喷的,趁着热乎赶紧吃罢!”
方羿一面系金镶玉的腰带,一面朝他迈去,“你何时起的?”
“有一会儿了,这不今日开始上工嘛?我也得麻利点儿是不是?”
安戈一面说着话,一面把食盒里的盘子往桌上摆。
“用过早膳了?”
安戈干劲满满地倒了一杯温水,“还没呢,等猴哥去上朝了,我再吃也来得及。”
方羿没有作声,垂眼,拿起其中某块一口酥一咬,“太甜。”
安戈讶异,“怎么会?陈疱师傅说了,这是你最喜欢吃的点心!”
方羿放下一口酥,端起红豆羹的碗,反讽道:“甜粥配甜食,你倒是想得周到。”
安戈恍悟,“对哦......”但又瞧着那盘一口酥,委实觉得可惜,“那,做都做了,你不吃便浪费了。”
方羿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拿去扔了罢。”
“扔了?!”安戈惊得一蹦,“它没坏也没烂,刚刚从模子里打出来,你只咬了一口,居然就要扔了!”
方羿慢悠悠地喝粥,将调羹拨来拨去,道:“你若想吃,那便也行。”
安戈仿佛护住幼崽的母鸡一般,赶紧将那盘东西宝贝万分地捧在手心,“那你全给我罢!我都要了!”
方羿也不看他,仍旧面如凉水眸如冰,“嗯。”
安戈赶忙胡塞了一整个进去,生怕人家跟他抢。只是这一块太大,让他的嘴整个凸成了猩猩,嚼了半天也咽不下去,只能委屈巴巴地看向方羿。
方羿全程用余光将他的一举一动,“想喝水便喝。”
安戈如同获释的囚徒,飞快地灌了一口水,待口中的一团干面终于悉数融化,他才功德圆满地趴在桌上。
“啊......真幸福。”
方羿见他一脸满足的模样,掸了掸朝服上的尘埃,挥挥袖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