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恩第没有做声,他只是垂眼盯着童潼。
童潼明显精神不济,他打着哈欠,又往顾恩第怀里蹭了蹭,而后嘀咕地道:“相公,流流今天……今天他好奇怪呀,明明是他约我出来的,可他却说是我约我出来的,你说他是不是傻了呀……”。
顾恩第眉宇一拧,仿佛是因为想起了什么画面的关系,他的眼底变得很是阴骇,只是再细看怀里的人,这幅模样完全就不知道之前酒肆里发生的事,只差一点就能让他跟曲流受人指点背上污名的模样,顾恩第忽而又觉得心口里的那口气,愈发阴沉得厉害。
只是这阴沉,并不是针对童潼。
童潼根本就不懂事,也不会防范,别人若想从他这里下手,那实在太容易了。
暗暗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之后,顾恩第这才压抑着心里阴鸷,放柔了自己的声音:“以后,不管是谁,只要是约你单独出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不可以自己再单独出来了”。
童潼懵了一下:“没有单独约我呀,还约了宁师跟苏远他们的,可是好奇怪呀,我去的时候只有流流,流流当时还脸色都青了,吓我一跳的……”唔了一声,童潼又仰头看他:“会不会流流觉得宁师他们没去所以才生气了呀?”。
顾恩第道:“他不是生宁师他们的气,他是气我”。
童潼懵了:“为什么呀?”。
“因为我没有陪你一起去”顾恩第摸着童潼的头说:“你一个人出门始终不太安全,万一出事,清歌他们怕会反应不过来”。
“会么……”童潼睁大眼,显然有些信以为真。
顾恩第点头,又跟童潼一本正经的说,直把最紧这街头的治安说得格外吓人,下得童潼脸色微青,直让他怀里钻去,还嚷着以后顾恩第不回来自己就不出门了。
所以……
这么好哄好骗的人,怎么可能会背着自己做出那样的事来?
想到这里,顾恩第的脸色不由得又是愈发阴沉了。
也许,对方要得并不是童潼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是只要童潼做出这种事来。
一个傻子男妻也就罢了,却偏生还不安分,做出这种遭人撞破奸情的事来,京城这种地方,不管顾恩第再有能耐,也总要拿个立场出来才是,更何况他还是今年的新贵,更需要表一个态了。
这一招,真是……
好毒!
这些事,顾恩第想到了,被人仍在乞丐窝的曲流自然也想到了。
只是眼下的曲流狼狈至极,面对周遭投射过来的神色,他尴尬不已。毕竟他还从未像今日这般丢人过,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见得街头,苏远的马车涓涓而来,当下曲流双眼一亮,忙朝马车跑了过去。
驾车的小厮看曲流突然冲来,还险些被吓了一跳,拉住缰绳后对着曲流就是一阵呵斥。
马车里苏远听得动静,微微撩开车帘之后,他却怔愣了:“曲流?你怎么……弄成了这幅模样?”。
曲流站在马车边上一脸的无奈:“一言难尽啊……”。
苏远蹙眉,忙撩开帘子:“你先上马车,我送你回去”。
小厮明显怔住,还没反应过来这乞丐居然跟自己家老爷认识,曲流就已经钻进了马车。
车厢里,苏远再次将曲流从上到下看了一边,依旧忍不住咋舌:“你这……是遇上劫财的还是遇上劫色的?”。
曲流苦笑:“我遇上了劫名声的”。
苏远有点懵,没听懂。
曲流长叹一声,便道:“今日,我原本是准备离开京城了,没想到收了童潼让人给我送来的帖子,约我去清雅居要给我送行,可是等我到了之后,才发现并不是童潼约我去的”。
苏远当即拧眉:“是旁人约的?”。
曲流点头:“是啊,此人将我与童潼都哄骗了出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