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白年来看他时,他一双有些泛灰的眼珠盯着白年,之后告诉白年自己现在开始日夜祷告,乞求神把所有的惩罚都放到自己身上,而不是给他的后辈。
白年当时听得白眼直翻,但是想到黑塔的中生活漫长,也不好去嘲讽自己父亲的新信仰。
白年不搭腔。
他的父亲站在沙发父亲背着手,神情有些飘忽起来:“我最近总是忽然会想起些往事。”
白年先是瞥了一眼自己腕上的手边,又抬眼看了下墙壁上探视倒计时的计时器。
因为实在对自己父亲的往事不怎么在意,他有些漫无边际地想着迟等此刻应该听话地坐在外面,没有乱跑吧。
“我年轻时有些不羁,因为需要常年在外进行勘察,很少回家。”
父亲语气悠长。
“做过很多对不起你母亲的事情。”
父亲说。
白年没忍住打断对方:“我想您杀了她,才应该是最对不起她的一件事。”
白年如此尖锐的话语,让他父亲沉默了良久,人看过去更加苍老了。
白年心里不耐烦,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上的哨兵都这么心灵脆弱。
如果是旁人就算了,他冷笑两声扭头就可以走,可是他现在正在探亲,只得耐着性子哄了句:“当然这不是您的错,哨兵精神失控就是会这样,没办法控制自己。”
愈加严白年父亲灰黑色的眼珠盯着白年的脸,他的脸算不上老,但是神情颓然,从精神上看起来就有些苍老。
“我回家后会恳求你母亲的原谅,她总是会原谅我。”
白年父亲回忆道。
白年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白年父亲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都带上了些人气,声音也高了些:“之前我总忘记,因为需要服用药物,一直都浑浑噩噩,什么都不记得。”
白年不做声。
“因为前段时间看新闻上说,现在哨兵登记结婚的数量非常少,即使是有也是哨兵跟哨兵这样的组合。”
白年点头:“那又怎么?”他父亲回忆说道:“可是我们那个时候,最常见的家庭组成是哨兵跟向导。
哨兵跟向导之间有着十分明显的吸引力。”
白年皱眉,嗤笑了一声:“这就是您跟身为普通人的我母亲结婚,而后再出去偷吃的理由吗?”白年父亲顿了顿,而后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好像突然才顿悟了过来,他伸手抹了把自己的脸,突然噗嗤笑了一声,而后又放肆地大笑了起来。
白年被这种状态的父亲吓了一跳,他连续来黑塔探望父亲这么多年的时间,只见过丧气颓然的父亲,从没见过对方如此情绪波动的时候。
“你跟你母亲真像,白年。”
白年父亲说,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母亲跟她母亲也非常像。”
白年疑惑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一个不太熟悉的陌生人。
白年父亲神色古怪,他这三十几年一直坚信自己的妻子爱他、慕他,即使最后因为自己精神失控而伤害了对方,对方临死之前甚至还摸着他的脸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多么温柔善良的女人。
他在外地勘察,耐不住寂寞出了轨。
他爱自己的妻子,怕自己妻子因为自己对婚姻的不忠而离开自己,回家后跪在地上请求对方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