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后,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冲西侧的人行道挥手,大喊道:“把我画帅点啊!”
“神经病,”温卫哲笑喷了,“人家又没画你。”
梁迁说:“我逗逗他,怎么了。”
他没想到,命运也喜欢开玩笑,他逗小孩,结果把自己搭进去了。
第43章
夜深了,无边月色笼罩着渔州,从落地窗望出去,天空静谧而朦胧。
梁迁坐在客厅里,蹂躏着手中的沙发靠枕,偶尔偷瞄段星河一眼,底气不足似的。
他懊恼地反省,为什么高中报道那天没有认出段星河,列举了许多原因,比如他们去凤鸣路的西餐厅吃饭是六月底,渔州中学报到是九月初,两个月的时间,段星河蹿高了五六厘米,气质也脱胎换骨,完全不像那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了。又比如他们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隔着围栏交谈过,后来两次都是远远招手,而且段星河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再比如初见那天天气炎热,梁迁有点中暑,脑子晕晕乎乎的。
借口很多,但他心里清楚,忘记的原因只有一个:不在意。
当时的梁迁只把瘦弱的段星河当作萍水相逢的过客,相处得漫不经心,绝不会想到,多年以后他会成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那个暑假他四处玩闹,青春期的躁动发挥得淋漓尽致,通宵打游戏,深夜压马路,爬山看日出,偷溜进夜店,还在盛情难却之下,和狐朋狗友观摩过爱情动作片。总之很是疯狂了一阵,直到梁宴杰把他扔进夏令营和补习班。在那段丰富、蓬勃而且肆意的日子里,凤鸣路的小插曲显得格外平淡,时间一久,所有的细节都模糊褪色,沉入记忆的深海。
但缘分真是天底下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兜兜转转十几年,梁迁竟然又一次回到了那个充斥着蝉鸣声的夏日午后。
“我能把你们的事儿发到班群吗?”那头的温卫哲不消停,连发几条微信:“憋死我了!我想让大家都体会到我的震撼!哦对了,段星河好像还不在群里,你拉他一下。”
梁迁言简意赅地回复:“不能。不拉。”
他放下手机,走到段星河背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搁在段星河的头顶上,像一只耍赖的巨型考拉。
段星河停下书写,看着落地窗里两人的倒影,以为梁迁困了,就让他先去睡觉。
梁迁说:“我一个人睡不着。”
段星河无奈,在书本上做了个记号。他想站起来,梁迁却不撒手,沉重地压在他背上。
“你……”
“初三暑假,在凤鸣路那个公共篮球场,你帮我买过饮料。”
段星河一愣,向上的力量松了,身体又坐回椅子里,“哦”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长高了?”
段星河还惊诧着,眼神茫然,下意识回答:“发育慢,刚好在初三暑假长个子,后来高中也长了些。”
梁迁回忆了一番,好像还真是这样,高一刚进校时,段星河的座位靠近黑板,后来就逐渐往后移动,最终停在了倒数第二排。
他打趣道:“是不是听我的话,天天喝牛奶了?”
段星河笑了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