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黑了,你快回去吧。”
段星河点头,却站在原地不动,欲言又止。
“要我送你吗?”梁迁总觉得不放心,“如果那个女人还来找你,记得告诉我。”
段星河点头又摇头:“没事,我能解决。”
两人傻站了一阵,段星河走到路边,朝梁迁挥手告别,骑着电动车汇入渔州五彩斑斓的夜色里。
梁迁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然后拉开车门坐进去,趴在方向盘上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先前被压抑的心跳成倍地反弹回来,耳畔全是砰砰砰的声音。他摸出手机,给大学室友盛资鸣发了条消息:“一个正常的直男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同性亲了会是什么反应?”
不久,盛资鸣回复:“揍得你满地找牙。”
第15章
轿车驶入天泽园,莽撞地停在一栋缠绕着藤蔓的别墅前。梁迁下了车,也不进屋,靠着车门仰望深蓝天幕上的星星,星星三三两两,闪烁着微光,周围是大朵大朵的厚厚的云,格外浪漫美丽。
梁迁哼着歌,给姚南冬种的兰花浇了点水,然后三两步迈上台阶,推开了虚掩的防盗门。
“爸,你在啊?”
客厅里,梁宴杰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表情冷峻,鼻梁上的眼镜略微滑落,显得他望过来的目光非常犀利。
梁迁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爸生气的讯号,嬉皮笑脸地问:“怎么了就瞪我。”
“你说呢?”梁宴杰语调平平,绷着脸压抑怒火。
梁迁恍然大悟,肯定是因为今天中午发胶男大闹律所的事。
“万鸿跟你说的?这个伪君子。”
“用他告诉我?今天多少人都看见了!梁迁,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合伙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梁迁不吭声,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只听梁宴杰说道:“兴邦是所有合伙人的共同资产,不是你老子我的公司,不能任由你胡作非为,明不明白!”
“我《合伙企业法》学的好着呢,不用你教我。”
“好个屁!有人闹事你为什么不报警?你逞什么能当什么英雄?他们要出去私下解决你为什么拦着?还唆使实习律师打架,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梁迁皱着眉,觉得梁宴杰简直蛮不讲理,反击道:“你都是从哪听来的?了解事情经过没有?段星河被人欺负,我管一下怎么了?”
梁宴杰听到这个名字,额头上的抬头纹瞬间加深了,狠狠拍了一下沙发扶手,“段星河段星河,他是你什么人?梁迁我告诉你,你就是典型的把私人感情牵扯到工作当中!本来你空降合伙人就够招摇了,还不学着低调一点,现在已经有人抱怨兴邦是一言堂了,你这是想逼其他合伙人退伙吗?”
“什么跟什么?你到底是不是律师,能不能就事论事!”梁迁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不明白一个泼皮无赖撒野的小风波怎么就能导致兴邦律所分崩离析,父子俩越吵越厉害,谁也不服谁,梁宴杰毕竟年纪大了,虽然道理讲得一套一套的,奈何梁迁根本不听,嗓门又比他还大,到后来渐渐处于下风。他气得摔了个茶杯,爆了句粗口:“你他妈……”
“我妈怎么了,啊,妈——”梁迁眼尖,从半开的房门瞧见姚南冬的身影,赶紧搬救兵,“妈,我爸骂你呢。”
“老远就听见了,”姚南冬把车钥匙往鞋柜顶上一拍,“当啷”一声,镇住了父子俩。
梁迁一秒变脸,露出一个无辜又烂漫的笑容,关切道:“妈,吃饭没有?”
“在单位食堂吃了,你呢。”
“没有,”梁迁斜眼瞅梁宴杰,“一回来就骂我,哪有功夫吃饭。”
姚南冬看看喘粗气的丈夫,又看看讨巧卖乖的儿子,倍感无奈:“吵什么呢,瞧把你爸气得,都要犯高血压了。”
梁迁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语气欠欠的:“哪能啊,我关注着呢,感觉他要犯病了就立刻停下,分寸拿捏得刚好。”
梁宴杰怒极反笑,指着梁迁骂“小混账”,骂完倒消了气,一拂衣摆,风度翩翩地坐下,拧开矿泉水喝了几口,说:“梁迁你迟早气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