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因为他又看到了那个开玛莎拉蒂的女人。
当时夕阳已完全沉入地平线,粉红色的跑车嚣张地停在路边,在车头前面几米处,有一辆被拦下的电动车。
段星河与房灵盼站在写字楼后面的小路上说话,房灵盼一头蓬松的日式短发,穿一件GUCCI的白T恤,搭配超短裤,露出笔直光洁的两条长腿。看背影,梁迁以为她才二十出头,耳边霎时响起了警报。
他朝两个人走去,听见房灵盼对段星河说,你妹妹的工作还没着落吧?
段星河性格内向,不善言辞,被逼急了也只是语无伦次地谴责:“房姐,你怎么能这样!”
路灯还没亮起,天际浮动着淡金色的条状云朵,四周车流稀少,凉爽静谧,两个人争执得厉害,都没注意到梁迁走近。
“段——”
梁迁突然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喉结一滚,压下了本应出口的呼唤。
他清了清嗓子,又敲了敲玛莎拉蒂的车窗,成功引起了另外两个人的主意,看到他的一刹那,段星河脸色微变,房灵盼则将墨镜推到头顶,皱着眉头打量他。
这么一照面,梁迁的警报立刻就解除了,房灵盼虽然将身材管理得良好,但是眼角的细纹出卖了年纪,估计四十岁左右,梁迁心想,好一个老牛吃嫩草。
“星河,”他一步步走到段星河身边,叫出这两个字时,感觉舌尖酥酥麻麻的,非常不自在,又莫名其妙地兴奋。
“这位姐姐是……?”梁迁扬了扬眉,疑惑地望着房灵盼,“你们吵什么呢?”
房灵盼上下打量他,狐疑地问:“你是星河的同事?”
段星河摸不清梁迁的意图,不想把他牵扯进来,使了个眼色让他离开,梁迁假装没看见,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往自己怀里揽了一下,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他男朋友。”
天色似乎是霎时暗了下来,巨大的树冠遮挡了所剩不多的亮光,虫鸣声隐去了,四周静悄悄的。很快,房灵盼气急败坏、斩钉截铁的娇嗔打破了寂静:“不可能!”
“星河,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现在竟然找个人来骗我!”房灵盼的鼻翼轻轻鼓动,眼神中透出一丝凶狠。
“谁骗你了?”梁迁骑虎难下,索性把戏做足,指着段星河嘴角的淤青说:“你老公把他打成这样,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房灵盼不看梁迁,只是盯着段星河,放软了语气恳求道:“星河,如果你答应,我立刻和文朗离婚,他就是个地痞流氓,只是想要钱而已。”
梁迁猜测段星河此刻一定很茫然,幸好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没有露出破绽拆梁迁的台。
“喂,你搞清楚一点,”梁迁挡在段星河前面,冷冷地俯视房灵盼,“他不喜欢你,他喜欢我,我才是他男朋友!”
房灵盼轻蔑地哼了一声,“你少来,他回渔州才两个月,你从哪冒出来的?”
梁迁吸了口气,呛得咳嗽起来,飞快思考着答案,这时段星河从容地插了一句:“我们是高中同学,在一起八年了,异地恋。”
这是梁迁到场以后,段星河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不可能……”房灵盼惊愕不已,但是语气明显发生了动摇。
“你爱信不信,”梁迁转过身,与段星河四目相对,可能是段星河的话给了他闯祸的勇气,他捧住段星河的脸,作势要吻上去。
段星河的眼皮抖了一下,左眼的泪痣也随之轻晃,格外惹人怜爱。梁迁脑海里乱哄哄的,只觉得这个曾经高高在上的人,摸起来竟然如此温软细腻,想必吻上去也是一样销魂蚀骨。
于是他就吻了,在段星河惊诧的目光中,吻了他嘴角的淤青。
“砰!”房灵盼的高跟鞋狠狠跺在地面上,差点砸出一个洞,一阵“噔噔噔”的声音过后,她开着玛莎拉蒂扬长而去,临走前降下车窗,朝仍旧贴在一起的男人大骂:“恶心!”
马达声渐渐远去,梁迁别开脸,退后一步,低声说抱歉。
“没关系,”段星河的声音有些不稳,察觉到梁迁在看他,便说:“谢谢你。”
梁迁心中百味杂陈,眉宇间流露出自嘲,绵里藏针地说:“这你也要谢,都被占便宜了。”
“这个办法好,她应该不会再来纠缠了。”段星河毫无责怪之意,瞥一眼梁迁,生硬地开了个玩笑,“再说,你不也被占便宜了吗。”
梁迁心中一动,很难形容那种转瞬即逝的模糊感觉,但是他仔仔细细地看了段星河几秒钟,也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