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其致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陈副总就这个道歉态度?”
他憋了一肚子的火,寻思着等等就算陈砚道歉他也不可能轻易放过。
可陈砚非但不道歉,还一副这事儿跟他没关系的口吻,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两百多万的车,一棍子下去,打掉的都是钱。
“道歉?”陈砚问:“梁总想怎样?”
梁其致:“赔、钱。”
在梁其致的角度来看,自己车因为陈砚被砸了,自己当然要收到赔偿款。
无论是陈砚赔,还是动手砸车的人赔。
陈砚默了,在梁其致忍不住要再次提醒他道歉赔钱的时候,陈砚说:“不知道梁总这些年从我这儿顺走的有没有两百万。”
梁其致不说话了。
几秒后,陈砚听到“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
了。
季漪靠在一边问:“你们公司那傻逼?”
从陈砚第一次给季漪说起公司那些破事儿开始,季漪就习惯性称梁其致为“你们公司那傻逼”。
陈砚点头,“杨芩他哥,一棍子挥过去把梁其致车砸了。”
季漪身子瞬间僵直,她是接到杨戚电话去警局的,只知道陈砚被带去做笔录了,并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会去警局。
她原本没打算多问,却没想到居然是因为杨兵。
“杨兵?”季漪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个调,“我-操-他大爷!这傻逼去堵你了?!操,我他妈……”
季漪边说边站了起来,四处找手机。
在经过陈砚前面的时候被陈砚拉了一把,听到陈砚说:“别着急,监控都拍下来了,他已经被警察带走了。”
季漪目光都呆滞了,“我还以为……我以为你和他,我看到湛柯,我还以为是你们打起来了……”她一路上都没敢提湛柯,没敢像以前一样问陈砚“怎么又和湛柯扯上关系”,却不想事实和她想到的大相径庭。
季漪语无伦次地说着,越说越着急,“操,我他妈真服了,我就不该把你搅合进来,”她懊悔完,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卧槽!你他妈没受伤吧?你这脸色怎么这么白,你是不是被那傻逼打了?我他妈让他把牢底坐穿!”
陈砚抓住她胳膊,冲她笑,“别急别急,真没事儿。”他对季漪张开双臂,“检查检查?”
季漪手臂从他手里挣脱,照着他肩膀给了一拳,饶是陈砚有意识地想逗她她也扯不出笑脸,只能苦着一张脸说,“我说真的,这事儿本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陈砚双臂落下,无奈地摸了摸脖子,生硬的转移话题,“我这工作可能干不下去了。”
季漪愣了,“出事了?”
陈砚摇头,“没,早就有预感了,其实公司能留我到现在都不错了,一天混日子,不干实事,也没后台。等着上位的人多的去了,上面随便派下来一个就能把我顶了。”
不然他哪敢一次休一个月的假。
哪敢让杨兵把梁其致车砸了。
粱其致打压他这么多年,各种上面给的好处都给他拦截了。刚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公司给配车配房,一
套面积不大一百来平但胜在地段好的房子,还没到他手里就飞了。最后一查,落了梁其致的户。没过多久转手就给卖了。
陈砚想起那时也觉得可笑。说起来是“总”,一看车,二十来万,一看房——租的。
也是最后攒下点钱把这租了好些年的房子买下来了,才成了有房一族。
季漪刚准备说些什么安慰一下陈砚,就看到陈砚突然往后一靠,仰头看这天花板,问:“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中一个亿啊?”
季漪踢了他一脚。
“醒醒吧你。”
杨兵的事情果然惊动了多方,梁其致那边的意思当然是赔钱,赔不出两百万就按照法律条例坐牢。
杨芩哭着打电话给季漪,说:“你帮帮我们,借我们点钱吧!他是我哥,我不能看着他坐牢……”
季漪二话不说,直接挂了电话。
紧接着就接到了她妈的电话。
“漪漪啊,杨兵他算起来也是你哥,他爸临走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他,我这也快上路了,在那边遇到他爸了我可怎么交代。”
季漪头痛欲裂,“这关我什么事?你生病了,仗着血缘关系我给你出医药费。他呢?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别太不把我当人看,兔子急了也会咬人,更何况我也不是兔子。”
“漪漪,你就当把这钱借我们,我让杨芩回去把老房子卖了,一定给你还上。”
季漪无法理解这种扭曲的感情。
杨兵来的时候,吓没了半条命,找她帮忙。
杨兵要坐牢了,又哭没了半条命,还找她帮忙。
“我再说一次,别不把我当人看。”
两人见季漪这边说不动,一转身就又打给了陈砚。
巧的是季漪就防她们这一招,陈砚一看到来电显示就把手机直接递给季漪。
接起来,杨芩那一声“姐夫”还没喊出口,季漪就先发制人。
“别逼我骂人。”
后续陈砚没再管,但他知道梁其致那边不可能放过杨兵。
反正工作也快丢了,还不允许他看一出狗咬狗了?
湛柯在回北京的前一天接到了陌生电话。
他下意识挂断。
没过几秒就又一次响了起来——
湛柯接了。
“喂?”
“你好。”
是一个女声,湛柯虽然不
能靠声音识人,但却隐隐有了预感。
他说完你好,紧接着问了哪位。
“我是季漪。”季漪说完,又突然想到湛柯是大概不认识自己的,又说:“我是陈砚的……”
“我知道。”湛柯急着打断她,“什么事?”
季漪顿了一下,“我想约你见个面。”
两人彼此都有直觉会跟对方直接的对话一次,没有陈砚在场。
但湛柯一直以为会是自己在某一天主动约季漪。
在他忍不住去求他们离婚的时候。
理智暂时占据上风,湛柯一直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打扰季漪,陈砚只会更恨他。
但却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季漪主动找上自己。
“好。”
他答应了。
两人约在一个咖啡厅的包厢里,服务生只当是情侣,桌上讽刺插着一只红玫瑰。
季漪二话不说的扔掉了。
两人都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到。
出于基本的尊重。
两人之间一个简单的握手也不曾有。
季漪就很直白地说:“不要再来找陈砚了。”
她对湛柯多余的一点礼貌都不想有。
湛柯充耳不闻,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苦得很到位。
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如果只是想要告诉他“不要再来找陈砚”,大概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
他做不到。
季漪不语,望着他,暗暗磨了磨牙,有在心里给自己壮了壮胆,又重复了一遍:“不要再来打扰陈砚了。”
湛柯觉得自己心口被人捏了一下,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燃气了无名怒火,甚至比一个人站在他面前大骂一百句都更让他恼火。
他完全不能接受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外人”要挟,不许见陈砚。
“我知道了,”他说,“但我做不到。”
说话时他一直盯着桌面,心里完全没底,导致他连直视季漪的勇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