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付光明摆了摆手,“只是便宜了那个男人,据说背后有靠山,不然怎么可能全身而退?我建议你从他背后的势力出发,好好查查这个集团。”
“这个男人很坏的。”付光明佯装气愤无奈,“一定是个惯犯,专门骗小女孩儿。偏偏关于他的新闻都压下去了,他非但没有受到惩罚,据说现在过得很好。”顿了下,付光明看向佟辛:“据说,还谈了个漂亮女朋友。”
佟辛能听出,付光明对这名男性的诸多不满。全程她听得多,发言少。将自己抽离情绪之外。时间差不多了,佟辛感激道:“谢谢您,付先生。”
付光明皱眉不悦,“都说了,叫哥,怎么又不记得?我跟小霍爷渊源颇深呐,妹妹,你说巧不巧。”
“嗯?”佟辛不解。
付光明凑近了些,语气像可上可下的弹簧,“这个男的,也姓霍。”
佟辛没当回事,下意识地往旁边站了一小步,笑了笑,“付先生,那我先走了。”
佟辛在宿舍忙了两天,写了一份相对完整的参赛初稿,她采纳了胡教授的意见,从死者角度出发,衍生出相关法律法规以及道德层面的讨论。
胡教授第二天给出修改意见,表扬她,写得非常出色。
佟辛高兴极了,想起今天霍礼鸣应该出差回北京了,这个点差不多下了飞机。心有灵犀,没两分钟,霍礼鸣的电话还真的打了过来。
他不正经的语调里藏不住舟车劳顿的疲倦,但仍打起精神,在佟辛面前从不敷衍,“在干吗呢宝贝儿?”
佟辛:“在想你呀!你就打过来了。”
“这么默契啊。”霍礼鸣低低沉沉地笑起来,“那你猜,我现在准备干吗?”
“我不猜。”准没正经话,佟辛见招拆招,不上他的当。
不等他开口,佟辛难掩兴奋,迫不及待地告诉他:“上回我不是告诉你,胡教授推荐我去参加新闻大赛吗?我的参赛稿已经写好啦!是一个有争议的跳楼案,就发生在上海。未成年女生自杀,你说,与她同行的男性该不该负连带责任。”
佟辛语调雀跃,却发现,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喂?”佟辛莫名的,心尖塌了塌,“你怎么啦?”
良久,霍礼鸣才吭声,一字字的,像深秋凉露,“这么多选题,你为什么要选这个。”
不是疑问句,而是平静得可怕的陈述语气。
佟辛虽觉这个问题很没逻辑,但还是耐心解释:“事件发生事件比较近,而且容易引起讨论和共鸣。”
“共鸣什么?!这有什么好共鸣的!”霍礼鸣倏地一声怒吼:“一个比赛而已,你就不能报道点别的东西?上来就是跳楼自杀,你怎么不去考警校?!”
空气流速宛如静止。
十秒后,佟辛沉默地挂断了电话。
机械的短嘟音似离魂曲,在霍礼鸣耳膜里横冲直撞,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十指按在头上,脑子一片空白和单调的嗡嗡声。
他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
轻狂不复,摧毁了他全部的自信和底气。
他闭了闭眼,然后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毫无犹豫地重新打电话给佟辛。
女音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霍礼鸣手指都在发抖,按了几下才点开微信,他在黑暗里,颤着手,给佟辛发了条信息:
[对不起。]
随即,霍礼鸣站起身往卧室去,边收拾行李边给程序打电话。程序和周嘉正在一块儿浪,接得倒是快,“干吗呢霍师傅,我这手气正好着呢。”
霍礼鸣声冷如冰,“我今天回上海。”
―
天气预报很准,说变天就变天。一早起来,外头天空灰蒙掺杂着浊云。福子她们担心地看着还在睡觉的佟辛,昨晚上起来上厕所,分明听到了佟辛躲在被子里哭。
陈澄轻轻敲了敲,“辛辛,我给你带早餐呀,你想吃什么?”
佟辛睁了睁眼,又翻了个边,“没事,我不饿。”
陈澄努努嘴,没再劝。和福子出了寝室才说:“我都不忍心了,刚才辛辛的眼睛都是肿的。”
薇薇小声:“是不是和18哥吵架了?”
福子护短,不由分说地开骂:“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佟辛哭了一晚上,嗓子疼得厉害。室友们走后,她压根就睡不着。犹豫许久,才慢吞吞地将手机开机,系统刚启动完成,铃声便响起。
付光明来电。
佟辛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无异样,“付先生。”
“怎么回事,手机关机啊。”付光明腔调带笑,“再不接,我就要开车来你学校了。”
“抱歉,我手机没电了,才发现。”佟辛敷衍道。
付光明笑呵道:“中午有事件吗?我请你吃饭。顺便再聊聊我堂妹的案子,我刚又想起了些事,应该对你的论文有帮助。”
佟辛完全不在状态,她太清楚,脑子现在不适合思考。于是干干脆脆地拒绝:“对不起,我来不了,我今天有点私事。”
付光明直接把她的退路堵死:“不耽误你太多时间,你出来吧,我现在就在你宿舍门口。”
佟辛愣了愣,无语片刻,只能赴约。
她脸色太差,补了层粉底也掩不住倦容。付光明果真等在宿舍外,一身花色polo衫,架着墨镜,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
他对佟辛笑得那叫一舒畅,“周末睡懒觉啊?”
佟辛挤了个笑,刚准备找借口拒绝。付光明说:“中午一起吃饭,江记者也在,你不是有事儿要咨询他吗?正好了,当面聊。”
佟辛一权衡,江飞是胡教授好心推荐的,对方不厌其烦地帮她答疑,于情于理,至少应该表示感谢。付光明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也不像话。
一路往西边开,路上,付光明一直找佟辛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