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于是,童延尽量避开耳垂下边那几公分的位置,“这儿?”

“朝前一指。”

“这儿?”

他把自己抹了一脖子的水,聂铮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手里东西,“过来。”

童延面上不显,心里呵呵笑,脖子啊喂,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立刻凑上前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聂铮,像是等着顺毛的猫。

聂铮灰蓝的眸子十分沉静,眼神就抓住他耳朵下方的位置,伸手,不轻不重地擦了下。

肌肤相处,聂铮指腹温热粗粝,顿时,童延浑身像过了电似的,一阵燥热腾了满脸满头,这倒不是装了,他甚至还忍着没跳起来。

他本身是能不要脸绝不要脸的性子,但他这张皮生得特别要脸,又薄又白啊,随便来点风吹草动就显色了。

聂铮只擦了两下就瞧见童延颊边飞红,眼尾晕出桃花似的,睫毛还颤着,连耳朵根都透着血色。“……”

信息社会,一个男人私生活再自律,也不会不知道对很多人来说,脖子是性敏感部位。只是没想到童延这样敏感,看来艳还真是艳到了骨头里。

聂铮眼色迅速平静下来,很快收回胳膊,捻去手指上湿润,“原来是颗痣。”接着坐正了身子,双眼陷在深刻轮廓的阴影里,又成了那个沉稳如山的聂先生。

童延头也晕了,避开聂铮的目光才抬手抹了把汗,卧槽,敏感部位,对着个男人都这么灵?

这天若当成寻常的外出会友看,绝对算得上是愉快,只是童延怀里揣着的那点小心思再次无功而返。这天金主自己出门,自己开了辆SUV,而童延的自行车可折叠,饭后,聂铮载他回城,东西往后备箱一塞,就这样上了路。

车从村子开出去,聂铮问:“你去哪?”

童延起得太早,人有些乏,想着晚上还得赶场赚钱,路上来回折腾还不如去没开张夜店里找个窝睡一会儿,脑子一转,想到从南边进城后可能有修车摊的地儿,对聂铮报了个路名。

这条路也就是刚进城,聂铮一听就觉得这孩子在替自己省事儿,“不回家?”

童延当然不可能说实话。经纪约上清楚写着:不经公司同意,他们不得向任何个人或机构提供与商业或非商业演出。虽然公司对他们不搭不理,他为糊口违约,大家各自心知肚明地你做初一我做十五。但金主的床边都没沾上把这事儿直愣愣地戳给聂铮听,他得多缺心眼?到时候别金主没傍着,他得罪了一大啪啦子人。

于是他随口胡扯:“还得去个朋友家。”

聂铮嗯了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到了目的地,童延从后备箱取东西的时候,聂铮也下来了,顺手从里头拿出一把黑伞,“要变天了,拿着。”

这是第二次,聂铮给他伞。

童延这才意识到中午的艳阳灿烂已经变成漫天乌云。

或许因为刚撒了个谎,他这次没装模作样地推,接了伞,还愣愣地道了声谢。

一直到聂铮迈着长腿走到车门边上,童延妖艳贱货的本能复苏,“聂先生,伞我怎么还你?”交换个电话什么的,有“需要”好联系啊大佬。

聂铮回头,没说话,只是很淡地笑了下,俊挺面容棱角分明的肃然瞬间和缓下来,竟透着股夏日海风般浓郁绵厚的温柔。

聂铮拉开门,却还是没上车,而是身子倾进去从里头够了个东西出来,朝他抛过来,“留着玩儿。”

他急忙空出手接住,是个藤编小鱼,比拳头稍微大点儿,中午聂铮自己做的。

“……”厉害了!还真把他当小孩儿呐?

可童延心知肚明自己当不起小孩儿,只能做个觊觎唐僧肉的妖怪。

看着聂铮的车绝尘而去,直到车尾消失在街角,童延才一手提起车蹭到路旁修车摊边上,利落地架开。

坐墙角闲着抽烟的修车大爷立刻笑开了花,撇下烟头就准备迎客。

一转头,童延蹲一边从包里掏出起子扳手自己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