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顺着门牌找,终于瞧见前边路口上,一栋青顶白墙小楼雅致得格外显眼。他心脏砰砰跳,就是这儿了!
童延撩腿下车,歪在墙角,从包里掏出个小扳手对着前轱辘轮轴利落地几下捣鼓,再推车试了下,前轮动得无比艰难,这才把工具揣回去,手架起自行车到那楼院门前边,伸手拍门。
“是谁啊?”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但院子里头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童延又拍了两下,“我是过路的,车突然坏了,能借个扳手起子吗?”
吱吖一声,沉沉的黑铁院门上,小门撕开一条缝。
聂铮就站在门里头,一手握着把手,眉皱了起来,似是意外又似是质疑,“是你?”
童延大惊失色,“聂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聂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可能他这种出身,即使爹不疼娘不爱,身边看顾的人多,幼时日子也不会过得太惨。这院子里住的就是从小照顾他的老保姆,从他坠地时开始带起,在他童年被外公赵老先生带走时又跟着去了国外,一直到他成年才回乡。
聂铮每每回国,抽得出空时会来看看这位视他如己出老太太。
他来是理所当然,可童延出现在这儿就不那么寻常了。想着这段时日接二连三的巧遇,到这个时候,聂铮终于开始怀疑这个巧字的真实性。
但他还是把童延让进了院子,往里走时瞥一眼几乎要晃下来的自行车前轮,淡淡地问:“出来踏青?”
童延这边标准答案当然是一早想好的,“不是,我外婆有个老朋友南边山里守林子种树,今儿我就是被差着进去看看顺便送点儿东西,我这任务是完成了,正准备回城,没想到车在路上不听使唤了。”人是真实存在的人,离得也没多远,不怕聂铮打听。送东西是假的,但谁特么闲得慌真跑去山里盘问?
聂铮突然也觉得自己多疑了,他今天往这儿来,连最亲信的秘书都没知会。真知道的那位,童延够不着。这孩子路上抛锚确实倒霉,他与人方便是应该的事,只是,怕是搅了老太太的清静。
可他刚支使童延把车放在空地上,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了,“是谁啊?”
聂铮说:“从这路过的,车坏了进来借修理工具,刚巧认识。”接着介绍,“这是童延。”又对童延说:“这位,你就叫……夏奶奶吧。”
童延不疑有他,站直身子,十分乖巧地说:“夏奶奶好。”
老太太浑浊的眼光一触到童延那张脸就定住了,“哎——”颤巍巍抬手揉了下眼睛,又上前一步冲着人仔细看,大喜过望,“好俊的孩子!哎,坐,快坐下说话,正好赶着饭点,就留下一块儿吃饭吧。”
童延:“……”哈?第二阶段目标提前达成?
一声奶奶还真没白叫。
夏老太还在粘着童延瞧,就差喜极而泣伸手摸脸了,“孩子,你模样生得真好。”
聂铮:“……”这看脸的世界……
只得开口提醒,“夏姨。”
夏老太太这才回神,“欸!我知道,我这就做饭去。”
童延:“……”好像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不对?刚才聂铮自己管老太太叫什么来着?
不管颜控的思维多难理解,童延到底是留下了,当然推一推意识一下客气是免不了的,最后还是聂铮开了口,“你就算现在出发,回城也得是下午一点后。待会儿我带你回城,车也不用现在急着修。”
童延开始表演,没马上答应,而是装出几分茫然神色,呆呆的,“……啊?”
漂亮!这才是天降鸿福!刚才开场那段各种意外啼笑皆非,他连装都不用装就一脸懵。接下来人留下吃饭,难得跟金主独处,人设还得继续套下去。可懵懂无知的傻白甜修车,要是忍不住把他如火纯情的技巧露出来,那还不得崩出个东非大裂谷?
可这天的东非大裂谷显然没应在他身上,聂铮替他拿主意,“就这么定了,这边坐。”童延心里乐开花,佯装不好意思地道了声谢,就眼见着聂铮转身在院中的紫藤架下坐下了。
坐下还不算,藤架石桌边矮凳上摆着一个大簸箩,出手就是十位数的混血大佬聂先生很自然地从里头拿出一个半成的藤篓子,就这样慢条斯理地编了起来。
童延:“……”哈哈哈哈,神特么崩坏,怎么不干脆织毛衣?
他拼命忍笑,等那股子劲儿过去才敢开口,还硬抠出几分惊讶崇拜,“……哇哦!您还会做这个,好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