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烁伸出手来抚摸他的头,如果有第三人在场,看到他面上那种春风般的温柔,大概会感到不寒而栗。
“说什么呢?”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能赶到你身边。”
宴喜臣终于从臂弯冲抬起头,咧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除了他之外,没有人知道他内心的煎熬和痛苦。成千上万个日日夜夜的消耗,回忆里那每一分每一秒的苦难的煎熬,都再一次回到了他身上。
方烁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好像在审视他说话的真假。
他的表情渐渐狰狞而扭曲,压抑了这么久的愤怒和仇恨,终于淋漓尽致地倾泻到宴喜臣身上。
“知不知道那十八天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他的笑得露出雪白的牙齿来,双眼如同要洞穿什么似地盯着宴喜臣,“皮囊的溃烂不算什么,反正那时候知道,我来日无多了。我的小燕子向来是飞得最快的那只,我想无论如何我都能等到他飞到我身边。就一眼,哪怕他在我走之前看我最后一眼,我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第三天开始我的皮肤溃烂,第五天我的皮肤开始脱落,我像一块发霉腐烂的奶酪,那时候我害怕极了。我想,小燕子这么爱漂亮,可是我现在这么丑,这么糟糕,他会嫌弃我吗?他为什么还不来,我想是路上有事耽搁了。我多想在皮肤溃烂之前能见到你一面,那样我立刻可以安心去死,你印象中的我永远会是漂漂亮亮的。”
宴喜臣的双眼蓄满泪水,不可置信地大睁着双眼,他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襟,像是疼得有点受不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方烁,为了他挡子弹挨刀子,甚至还受鹰眼团长的处罚,他只是咬紧了牙说不在乎,甚至不让宴喜很去看他的伤,担心宴喜臣会自责。
伤害和时间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宴喜臣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方烁也舍得对他这样残忍。
看到宴喜臣痛苦的表情,方烁就像变得很兴奋似地,他更加靠近宴喜臣,似乎极为享受他现在的痛苦。
“可是我没能等到我的小燕子,他在遥远的索马里,正和那个在追求他的小情人在一起。”
宴喜臣捂住耳朵:“不是,不是这样的……”
“第七天,我开始大口地咯血,我咳出来的都是自己的内脏。”
“药剂对我没有用,可我依旧想着坚持,我要坚持等见到你最后一面,我还有好些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