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观收回手笑道,“微臣早说了无碍,陛下此刻该信了?”

“不信。”

许然心中涩意难言,他盯着那人愕然的眉眼,“你方才是怎么了,能告诉我吗?”

他竟是注意到了自己方才那一瞬的异样,裴观嗓子发哑,一向用来搪塞旁人的说辞堵在喉口。

半晌,裴观抬眼对上许然的视线,“从前在军中受过些伤,那时年幼,记忆的深了,遗留些幻痛罢了,竟让陛下担心了。”

十分合理的说辞,十几岁的年纪从尸山血海杀出一身功名,想也知道是何等惨烈。

许然轻声开口,“当真?”

“当真,”裴观抿唇轻笑,倒真像有几分羞赧,“实在是无病呻吟,所以才不好说,让陛下笑话了。”

许然微微摇头,“不是无病呻吟,还是疼得厉害吗,要怎么才能好些?”

裴观彻底僵住了,他几乎要窒息,恨不得立刻从这间屋子里逃出去。

恨不得陛下现在是用言语试探他,瓦解他的心防,而后立刻赐他一杯毒酒!

“不怎么疼了,”他听见自己说,“多谢陛下关心。”

“既然没事,留下来帮朕批奏折吧。”

皇上又重新自称朕了,语调也冷了两分,裴观心中涩痛。

裴观今年已经没有批过奏折了,他教会了小皇帝,而后退得毫无留恋。

为什么现在要让他批奏折,是新的试探吗?

裴观抿了抿干涩的唇,他不该忤逆皇上,反正自己孑然一身,无所牵挂,对方要如何,都顺着就是了。

明明该这样做,可他开口,“微臣从前行事多有过界,请陛下宽恕。”

他不是很想死在陛下手上了。

许然忽的拉住他的手腕,冰凉僵硬,这人在不安。

“可是我一个人批不完,”许然知道怎么让这人心软,“裴观,你帮帮我。”

十八岁的天子眸光温柔,这时候微微蹙眉看他,倒像是真的因为奏折太多而委屈狠了。

“微臣遵旨。”

裴观拒绝不了这样的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