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分了一半奏折给裴观,二人执笔批阅,一时无言。
许然喜欢和裴观独处的时光,批完最后一份奏折,他看向正襟危坐的那人。
裴观动作微滞,双手将奏折呈给许然,“微臣已经批完了,陛下看过无误就可以落印信了。”
裴观不会出什么错漏,许然笑着翻开一本奏折,“你是摄政王,你的印信也是一样的。”
“裴观……”
许然脸上的笑意已经全数收敛了,他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为当下的状况感到无奈。
“你为什么要用我的字迹批奏折?”
两份奏折上的字迹几乎如出一辙,叫旁人来看,定会以为他们出自一人之手。
裴观微顿,平静地开口,“臣思虑不周,陛下恕罪。”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将摄政王在朝中的影响力降低,直到这个人消失也不会掀起太大波澜。
“用我的字迹,落我的印信,摄政王是要替朕打白工吗?”许然的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他甚至想将这奏折敲在裴观脑门上!
打白工是什么意思?裴观有些茫然。
可陛下的话意好像不是要寻他的不是,他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虽有太傅,但小皇帝更多时候是由裴观教导的,本来字迹就与裴观一脉相承,裴观要模仿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这样想着,许然忽得有些嫉妒了,怎么不让他早来两年。
一向稳重的摄政王看起来紧张过了头,许然叹一口气,“算了,时候不早了,你回府吧。”
裴观如蒙大赦,“臣先行告退。”
“对了,”许然看着那人微僵的身影眼底闪出笑意,“明日记得带印信。”
还有明日?裴观实在不清楚许然肚子里卖的什么药了。
他今日表现的太糟糕,竟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在陛下面前如坐针毡。
十五岁那年,他迎回双亲的尸体,在军心涣散时披上沉重的银甲,同敌方数万铁骑对阵时,牙齿旁的软肉被咬烂,血腥蔓延,又被自己硬生生地吞下去,他没有露出半分异样。
他赢了那场仗,此后再也不会不安了。
父亲说裴家人为国为民,纵死也不可辱没门风,他就听了父亲的话,认真教出一个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