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昭见他不在意,便指指那群就要流离失所的人道:“你看。”
耿成往那边看去,却看不懂,只得纳闷的回头问顾昭道:“看啥?赶紧走吧我的郡王爷,困死了,这一宿儿,可真够劲儿!”
顾昭无奈的摇头,他指着那些人道:“老哥,你知道么,这些人生于斯长于斯,可明儿,他们就要被驱赶出去,竟然连大梁人都做不得了。”说到这里,顾昭一脸苦涩的问耿成:“老哥,就为十几筐铜钱?那些妇人何辜?幼童何辜?”
耿成依旧不懂,他倒是觉着狐假虎威挺解气,这帮刁民就该这样治!
可顾昭这样问了,他又看到那山神爷爷依旧未被抬回去,神位有些凄惨的倚墙立着,这庄子彩棚色彩斑斓,只看热闹的人却都不在了,也许,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直到此刻,耿成心有所想,便愣住了,这老头也不是坏人,还很良善。
“那,那该如何是好?这……这圣上都下了旨意,咱们又能如何?哎!真是不该的,如何竟闹的这般大了?”
顾昭不上车了,他翻身回到冯裳家的院子,身后呼啦啦的跟着一群人。
那边正在处理事情的云良有些纳闷,便舍下手里的事情也过来问:“郡王爷,怎么又回来了?”
顾昭在上京有几类人是不来往的,第一类便是他与庄成秀这帮子绝对气场不合,不知道是怎么了,他总看这帮子不顺眼,觉着这些人长着长着,就会成为明朝的那些士大夫,放着国本的事情不管,成日的鸡毛蒜皮不做正事,简而言之,顾昭看不起他们。
顾昭看看云良没说话,他背着手开始在院子里转圈儿,转得一会子,他方问云良道:“云大人,你们这些年来,与庄大人等出了很多好文章,我记得,有九记,十二揽,十论,这些文章立意通便,采百家之长。”
云良有些纳闷,不知道顾昭问此事到底意义何在,他倒是有些惊讶,这位京中纨绔竟然是个看书的,于是他便随意回话道:“郡王爷竟都看了?“
顾昭点点头道:“嗯,全都看了,我对里面一句话印象十分深刻,治人之道,公平仁义,天下大道,先正其身,上理下达,畏天爱民,以德教之,可是如此?我想,这是你们写了十几尺高文章的核心思想吧?”
还真看过?云良大人不明白何为核心,但是,又觉着核心这个词汇用到此地甚妙,便点点头,抬头看看顾昭道:“正是如此,万万想不到郡王爷竟……”竟然看懂了?
顾昭失笑着微微摇头,他指指外面又道:“云大人,圣上说错话了,我们办错事儿了,你们写了那么多文章,既爱民,而今我们错了,按照你们的套路,此刻不该去朝上参我们吗,您该慷慨陈言,不计个人安危的去死谏才对么?”
云良大人顿时哭笑不得,憋了半天才道:“郡王爷……戏文看多了吧?”
顾昭呆呆的站了一会,终于苦笑的摇摇头道:“还真是看多了……中毒了……这是五百七十二户,上下八千多口人丁,不足五岁幼童一百三十余,便被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