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到林阙后,双手插入风衣口袋,慢条斯理地看,不再着急。
对面的男人,同林阙气质倒是相似,黑色高领毛衣,外套堪堪搭在座椅边,袖口挽至手肘处,手腕的腕表折了头顶琉璃的光,表盖似是烫了一层金,一看便是价值不菲。
颜池存了点对比的心思,低头看自己,好吧,也没什么不好的,没怎么胖,长久没晒太阳的皮肤白,平时也时常跟着林阙做锻炼,哪哪都好,没输,哪里会输。
他其实现在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奇怪,矛盾,偏离了平时的正常思维,已经有些察觉到问题所在,但不知道应该如何改变,即便颜池他也承认,自己现在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林阙对面的那个男人。
转折点大概是在老家过年那会儿,他跟林阙告白,表明自己的心思后,回去之后肚子渐渐大了起来,他辞掉工作在家休养,中间出现了问题,他开始过分依赖林阙,虽然他确实喜欢林阙,这点不再否认。
林阙是他现在在生活中接触频率最高的男人,是他领了证的合法丈夫,颜池感觉自己把平时的重心悉数放在他的身上,即便没有同他表达类似的情绪,但他平时在家度日如年、等他的心情并没有假。
颜池自由了二十多年,有朝一日因为一个肚子,只能呆在家中闭门不出,落差感大,打得他猝不及防,分明以前不是这样。
他在外边胡思乱想的,心里矛盾,思虑片刻后,还是准备离开,他现在的行为和想法已经不正常,偏向于病态,应该及时做出调整才是。
只是他刚准备离开的时候,见对面的男人低头在他新上的咖啡杯里划拉了片刻,拉花,整完后推给林阙,撑着下巴同他说话,口型大概是:“你尝尝。”
颜池炸了。
炸成连灰都见不着的那一种,整个儿,从脚到头顶,到他的每一根发丝,到他肚子里的那两个孩子,都开始冒着滚滚的气。
男人起身往卫生间走去,颜池见状,进去拉开椅子,坐到林阙对面,林阙这货还在低头研究拉花这玩意,没喝,不过拿着搅拌棒,自个儿在学,学得面目全非。
他没抬头,跟颜池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
快字音节还没发出,就被他生生吞回了肚中,林阙张了张口,显得意外:“小池?”
“哦,我散步。”颜池拿衣服把自己裹实,似笑非笑,“在干什么?”
“拉花。”林阙皱眉,犹豫,“我给你拉一个?不过我现在弄得不是特别好,勉勉强强。”
说完他就回神:“你不能喝,再等几个月,到时候你要吃什么,我都给你找,不过你怎么过来了,一个人过来的,开车?”
这不是重点,颜池恨铁不成钢,他想问的不是这个,他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或者说,那个男人是谁,你们是什么关系,只是他还来不及问完,余光瞥见视线里出现刚才那个男人的身影,急忙起身,恶狠狠地瞪了林阙一眼,再转到另一桌空着的位置上坐好。
坐归坐,颜池耳朵还竖着,仔细听这边的动静,屏息。
男人叫林海,偷偷朝着颜池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林阙做口型:“你老婆?”
林阙无奈笑道,话中透了一丝宠溺:“嗯,你先坐。”
这般暗度陈仓的事颜池见不着,他只能听到旁边两个男人的声音无比亲密,一个同林阙说:“你尝尝,不好喝我再给你调一杯。”
林阙抿了一口,说好喝,男人就笑:“喜欢就好,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喝这个口味,一直都记得。”
这到底是什么对话,稀奇古怪,给里给气,颜池撑着下巴在那边出气,对面又来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男人和林阙聊天:“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最喜欢你。”
颜池真叫做,虎躯一震。
他现在肚子六个多月大,前些日子胎动还不算明显,断断续续的偶尔有之,刚才那一下子,许是他情绪过分波动,两个孩子,一左一右,狠狠踢了他一脚。
颜池有一瞬间情绪上头,也委屈,他有什么错,他根本就没有错,这两个孩子,不要也罢,都只知道欺负他。
他再继续听下去,听林阙朗声:“你不要开玩笑了,过分了啊。”
“干嘛。”林海看了眼颜池,觉得差不多了,终于把话挑清楚,“还不准我喜欢自己的弟弟啊,你小时候打的电动游戏,都是我教你的。”
“成吧。”林阙妥协,“叫你一声哥,够了啊。”
颜池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两兄弟?他算是记起来了,依稀有些印象,当时还被林阙领着,去那一桌敬过酒,林阙有一个堂兄弟,常年在国外工作,叫林海,生得大概就是这幅样子,只见过一面,记不清楚。
他以手挡脸,匆匆离开咖啡店,无地自容,就凭他刚才肚子里边使劲脑补的劲,都觉得对不起人家。
糗死了,也不知道到底发了什么神经,听到几句什么投资人很帅很性感,就不顾面子匆匆赶来,得亏林阙生得傻,这时候也只能希望他能生得再傻些,别看出他在吃醋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