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香无奈地竖起手掌只差发誓地说,“这种行为,要搁咱们家手掌都要被打肿的。”
“天地良心,我只是提醒她。不过人爸爸出息,天真活泼不懂事些在爷爷奶奶眼里也是好的。”
要不是赵永庆和冯莲争气,工资高,吃穿都不缺颇有点底气,已经不是那么在乎爷爷奶奶那边的态度了,否则指不定得被这种区别对待给气到。
不过介于大伯是家里唯一出息、前途光明的,他们也就是在私底下说说,谁也不会去得罪。
这年复一年点点滴滴地积攒下来,赵菊香的公主病简直比蒋丽还要牛几分。不过蒋丽是真公主,赵菊香充其量就是只插了几根凤凰毛的草鸡而已。
赵兰香小的时候,冯莲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老师,工资低又辛苦,赵永庆也是个小员工,一家子日子过得拮据得很。每次回爷爷奶奶家吃团圆饭,赵兰香都要受一肚子气,跟打秋风的叫花子似的。
等她长大一点了,父母跟爷爷奶奶处得才友好一些、消除了隔阂。
赵婶婶介于小辈儿们都在车上,不好吐槽,不过下了车之后却是跟冯莲说:“大哥一年比一年出息,咱们可真是高攀不上了。”
“前阵子让妞妞她伯母搭把手借点钱周转一下,她鼻孔出气地看人,数落了我俩一通还愣是没松口借钱……”
冯莲问:“借钱干什么?”
赵婶婶说:“妞妞她叔攒点钱盘个房子。”
“你也知道,靠着那点死工资,房子钱还得好多年才能攒够,但是眼下我有消息了,跟着他们凑一块住天天见地心烦。”
眼下g市的房价虽然不及后世来得那么恐怖,但买个带院子的房子小两千块还是得有的。
冯莲这才惊喜地啊呀了一下,赶紧看着妯娌的肚子。
赵永新两口子结婚将近八年了,一直没个消息。辗转寻医多年也吃了很多药,这些年仍旧没个动静。赵永庆担心他俩没了后,一度想把女儿过继给弟弟。
但赵兰香脾气倔,去叔叔家住了一段时间自个儿又跑回来,过继的事再也没有后续了。不过赵永新两口子是真心把她当成闺女看待的。
冯莲说:“我问问永庆,这些钱他凑凑还是能凑到的。”
……
那边两个家长在拉家常,赵兰香这边牵着弟弟下了车,她细心地关好车门,小虎子宛如一阵旋风似的跑回了家里,估计是还没吃饱去翻食物吃了。
她取出了自己的围巾团团地围住了脸,忽然眼前的视线一瞥,一道灰扑扑的影子一闪而过。
赵永康取出了钥匙,惊讶地问侄女:“天寒地冻的,杵在这里干什么,不回屋?”
赵兰香含笑地道:“我吃饱了,出去消消食。”
她让叔叔先回屋去,自个儿迈着步子去“消食”了。她穿街走巷地串着这附近的小路,最后越走越急,忍不住怒吼了一声:
“你自己出来,还是得我揪你出来?”
“我都看见你了!”
赵兰香等了许久,也不知道贺松柏有没有在附近。她刚才那一瞬间瞥见他那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住了。
既是惊讶他竟然长途跋涉来到这里,又是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总而言之心情复杂极了,惊讶担忧过去后,她走在小巷子里左右琢磨着大过年的也不能闹出啥幺蛾子,他能到这边来……
赵兰香心头砰砰砰地跳得很厉害,埋在围巾里的脸颊顿时滚滚地发烫了。
可是走了那么久,他害羞地躲着她,饶是赵兰香也不由地“气急”了。
过了一会,暗处才悄无声息地走出来一个人。
他穿着那身黑色的夹克大衣,大衣修身的设计衬得他的身姿愈发颀长,他没有理头发,因为正月里有习俗不能剪头发。他飘逸的发丝盖在额前,有一种落拓不羁之感。比傻乎乎的板寸头更好看。
他这一身收掇得尤为整齐,有意地捯饬了一下,乡下的土小子便有了种脱胎换骨的感觉,令人眼前一亮。
赵兰香看得满眼的粉红,既是欣赏他年轻时候清秀英俊的模样,又替他特意收拾得人模狗样、特意过来和她相见的行为而心动不已。
贺松柏嗯了一声,低声地解释道:“我……我给猪仔买疫苗。”
“你们这边是大城市,药好找些。”
他现在说什么,赵兰香都信了。他说一句,赵兰香就点点头嗯一声,说道最后赵兰香笑眯眯地问他:“几时下火车的?”
“饿不饿?”
“有落脚的地方吗?”
贺松柏点了点头,一一地回答过去:“中午下的车,不太饿,在招待所落脚的。”
赵兰香一想,现在都初五了,他岂不是初四就动身出发了?
“你真是个傻子,傻乎乎的,过几天我不是就回去了吗?”
贺松柏的耳朵顿时噌地就红了,他有些语无伦次地解释道:“真的,我是来买药的。”
还……顺便做点投机倒把的坏事。
s市离他们那边太远了,g市作为南方比较发达的城市,工业产品也是很丰富的。咳咳……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的养猪场预算快花光了,不得不找点挣钱的路子。这一趟他是跟着李忠的四叔一块来的。
头一回跟着大人物做这种事情,即便只是个顺带的、被人带出来见见世面的人,贺松柏也是很高兴的。
更更高兴的是,这里正正好是对象的家,他可以顺便来看看她,本来也没打算惊动她,只想远远地看上一眼。
见不着人看看她长大的地方、她熟悉的风景也是好的,他只要看一看就心满意足了。
却不料她突然从小轿车里走下来,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包子猝不及防地就被逮了个正着。
贺松柏拔腿就跑,但天色渐渐晚,对象却依然晃荡在小巷子里,贺松柏想了想不安全,最后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他沉默地耷拉着脑袋,无法直视对象此刻揶揄的表情。
赵兰香看了看夜色,低头看了眼手表,推搡着贺松柏:“走吧,带我去你落脚的招待所。”
贺松柏点头应下,带着赵兰香去了他落脚的招待所。
他知道赵兰香家里的住址,因为不小心瞄过她的家书,素来良好的记性令他过目不忘,因此选择落脚地的时候他很心机地挑了离对象家有点距离的地方。
他掏出一张“假证明”,赵兰香顺利地过了服务员的那关,跟着他进了旅馆。
赵兰香进了屋子,关严实了门。
“你、你这是什么?”
她看着贺松柏手里的假证明,简直叹为观止,这才不过跟他分开了几天而已,这个男人已经鸟枪换炮,诓人诓得似模似样了。
她仔细地端详着他们的“结婚证明”,笑眯眯地看了贺松柏一眼,只觉得这夜色很美,他也很可爱。
贺松柏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说:“这是李忠的四叔帮忙弄的。”
他似有些恼羞成怒地把假证明夺了过来,小心又妥帖地将它纳入行李中,耳朵却悄悄地滴起了血。
“不要害羞嘛,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
“我不调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