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慕潇手忙脚乱地将孩子还给慕濯,理亏心虚地溜之大吉,随手抓过一名相熟的官员,勾肩搭背闲聊着走了。
官员一脸茫然,自己分明是来向帝后道贺,不知为何会被半路杀出的荣昌王截住。
林鸢见儿子哭得委屈,又心疼又好笑。阿灵是个天生淡定的孩子,任谁抱都不会拒绝,只有饿了或者尿布湿了才会哭,天晓得他是有多嫌弃堂叔,才会如此不留情面。
她压低声音道:“你说……子湛会去找皎皎吗?”
“不会。”慕濯哄着儿子,不假思索地答道,“他若想去,就不会顾左右而言他,让一个刚满月的孩子代为做选择了。”
林鸢:“……”
好像是这个道理。
果不其然,那天过后,荣昌王殿下依旧若无其事地待在长安,没有任何要离京的意思。
另一边,时绮隔三差五会给林鸢传信,却不曾提过慕潇半个字,让林鸢一度觉得两人有缘无分,几乎要放弃撮合的打算。
若是两情相悦,她作为姐姐自然乐见其成,但如果时绮已经放下,她认为妹妹也并不是非得过相夫教子的生活,时绮愿意,哪怕一辈子四海为家都无妨。
她委婉地劝过慕潇几回,他却不为所动,执着地等待时绮回京,终日独来独往,拒绝其余贵女的示好。她感到困惑不已,但也不好干涉太多,只得由他去。
直到熹平三年,她和慕濯邀请慕潇进宫一同过年节,期间收到时绮的信,她拆开一看,当场愣住,神色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些许惊讶。
慕潇见状,犹豫了片刻,终究没忍住:“堂嫂,皎皎怎么了?”
“她没事。”林鸢斟酌言辞,“是玉清,她和某个贵公子春风一度,觉着他模样不错,就没喝避子汤,打算生个孩子带在身边玩,后来她得偿所愿,弯弯和皎皎都答应做她孩子的干娘。”
顿了顿:“孩子父亲并不知道,两人露水情缘,第二天她们三个就乘车跑路了。按照玉清的意思,反正中原这么大,萍水相逢之人,此生都不会再见,而且那公子非富即贵,日后绝不会缺儿女,更犯不着找她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索要血脉,她并无后顾之忧。弯弯已经被她说动,打算过两年也如法炮制,皎皎……她倒是暂时没这个想法。”
慕濯:“……”
这位前北夏公主还真是特立独行。
慕潇:“……”
“暂时”是什么意思?
他忽然觉察到些许危机,面色变得一言难尽。
阿灵听不懂母亲语速飞快地说了什么,只是见堂叔不大高兴的样子,便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地走来,伸出胖手去摸他皱起的眉头。
他被慕潇的衣摆绊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扑倒,慕潇回过神来,飞快地接住他,让他避免了五体投地的命运。
叔侄两个大眼瞪小眼,阿灵低头抓起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长命锁,似是想要将它取下来。
慕潇不解其意,帮忙摘掉之后,却见他将东西放在手中,期待地递给了自己。
他望着那双纯粹不掺一丝杂质的眼眸,恍然大悟,侄儿这是想要哄他开心。
“阿灵乖。”他替侄儿戴回去,笑道,“你的好意堂叔心领了,多谢。”
阿灵看他眉开眼笑,也不再坚持,而是抬起两条小胳膊,嘴里念念有词:“抱……抱……”
慕潇将他抱起来搁在腿上,逗他玩了一会儿,突然下定决心,问道:“堂嫂,皎皎此时身在何处?”
林鸢思索:“这封信是大半年前所写,彼时她在岭南道永州一带,之后计划去江南,或许会在杭州盘亘一段日子,再往苏州、扬州走。”
慕潇打发阿灵去找阿娘,起身道:“堂兄,堂嫂,我……去去就回。”
慕濯好整以暇:“你去哪里?年节休沐结束,后天就要上早朝了。”
“去……”慕潇牙一咬心一横,“去寻皎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