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写着庶弟时二郎的死讯,并非病逝或意外身亡,而是被时维亲手杀害。
时缨反复浏览了几遍,实在无法将时维和“杀人”两个字联系起来。
时维外强中干,平日里仗着安国公府的权势,没少做耀武扬威、拈花惹草之事,但若说亲手取人性命,她直觉他没有这个胆子。
慕濯也感到些许意外。他的暗探始终监视着安国公府的动静,但最新传来的密报中却未提及此事,应是时文柏觉得家丑不可外扬,对外隐瞒时二郎的死,将消息压了下去。
就时维杀人的事,他却不像时缨一样难以置信:“时文柏唯利是图,见嫡子失去价值,立刻转手培养庶子,时维骤然从云端跌落,难免心态失衡。父母忽视,妻离子散,倘若这时候庶弟再来挑衅,他忍无可忍,积攒许久的怨气爆发,冲动之下行凶倒也说得过去。”
时缨回过神来,收敛心绪,继续阅读信件。
慕濯移开了目光。
他本不愿窥伺她的隐私,只是见她神色有异,出于担心才下意识扫了一眼。
时缨觉出他的心思,飞快地看完,将来龙去脉如实相告。
事情发生在一个多月前,时绮没有亲眼目睹,是随后听时绾讲述。
六月初,时绾偶然撞见时维和时二郎在花园里争执不休,若非她好言相劝,两人险些大打出手。次日,她含蓄地对时文柏说起,时文柏便寻了个机会召来两人,告诫他们切莫再窝里斗。
那天时维一反常态,主动跟时二郎道歉,还拿出珍藏的美酒,敬他和时文柏。
席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时文柏心花怒放,时二郎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少年,更是洋洋得意,逞能般喝了不少,很快就不省人事。
时维亲手将时二郎扶进屋里歇息,又跟时文柏聊了一时半刻,才去叫庶弟一同告辞。
时二郎依旧蒙头大睡,时维便让家仆将他抬回住处。
两人分道扬镳,行至半途,时二郎转醒,非要挣开家仆自己走,结果失足落入水中,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咽了气。
安国公府有片占地广阔的人工湖池,正值夜晚,家仆们也不是个个通水性,摸黑搜寻半天才找到人,错过了施救的最佳时机。
这事横竖都像是一场意外,但时二郎的母亲孙姨娘因此发疯,神智混乱,颠来倒去地说胡话,称儿子死得冤枉,是有人故意害他。
时文柏起了疑心,请仵作查验过时二郎的尸身,发现他的死因果真另有蹊跷。
他早在落水之前就已经身亡,是时维扶他躺下的时候,将衾被蒙在他脸上,让他在酩酊大醉之际窒息而死。
那些家仆被时维收买,故意将时二郎扔进湖池中,又装模作样地捞出来,伪造他溺水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