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只你还被蒙在鼓里。”
说罢,便又是一阵疾风骤雨。
良久,便听到那陈大的声音,“命且给你!”
而后,便再不曾有旁的动静,想来是雨歇云收。
那头贺瑶清原已然钻入被褥中捂着耳朵,额上都闷出了一层薄汗。只最后陈大那声音委实不算小,待听清了他说的究竟是何意后,竟一时忍不住,吃吃笑出声来。
不过半晌,便想起如今屋内还有李云辞在,贺瑶清随即捂了唇口,屏息静气,再不敢泄出半点声响。
随即小心翼翼地翻身阖眼,只恨不得立刻睡去。
一时间,屋内又是一阵静默。
只余外头朔风呜呜之声,月影做媒,与树梢缠绕不休。
李云辞于床榻之上辗转,遂缓缓探向内襟,拿出了一个香囊,借着窗外的月光,才见那香囊上头竟绣着一套乌金盔甲与一方画戟,上头竟还用朱线绣了好些血迹,却是栩栩如生。
修长的二指在香囊的花样上头微微摩挲,面上瞧着不过轻裘缓带最是自若不过了,可只他心里知晓,在初初见到这个香囊之时,心下骇然为几。
饶是眼下,万籁俱寂之刻,胸臆间亦全教汹涌澎湃的念头充斥着。
那朱线勾勒的,不仅是盔甲,还有他伫立不明的心意,渐渐有了轮廓,落在心房的一角,而后四散至四肢百骸……
这是他的盔甲,乌金打造,只一眼便能与旁人的盔甲区别开。
想来世上只一套,除了他再不会有旁人有了。
可他从不曾在她面前穿过,唯一一次落了她眼的,便是她刚来王府不久,乌木斯突袭的那回,她随众人在梁王府府门口迎他……
那时他分明见她眸中含泪,却教偏见蒙了心,只心底嗤笑她合该去唱戏……
如今白驹在目,教他心生愧怍,唯余卑陬失色之感,顼顼然而不自得。
屋内静得宛若针落,李云辞的咚咚心跳声于这黑夜之中便尤为明显。
“你可睡了?”
话音刚落,李云辞便又生出无端的懊恼来,他分明不知晓要与她说什么,便这般堂而皇之地冒犯于她。
可这样一个静谧的夜,却只有他一人辗转悱恻不得安宁,他心下微微不甘,便想唤一唤她……
若她已然睡去了最好,便只当是他一人于黑夜中的胡思乱想与情不自禁罢。
但若她还不曾睡着,他又要说与她什么?
只说先头是他误会于她,让她莫要与他一般见识?
这样没脸的话他委实说不出口……
不待李云辞百转千回地纠结完,墙角的床榻之上的动静便教李云辞心跳倏地窒住了,下意识连唿吸都放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