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名而已。”季洲垂眸,他愧对的是圣上信任,以及案件相关的受害者。可他不信,天网恢恢,必然还有别的方法能将背后之人绳之以法,无非是再多花些心力和时间罢了。
然不等季洲再度开口,闻玉已然拂袖起身:“这样的话……我怕是只能与大人意见相悖了。”
季洲闻言一僵,猛地转头:“你什么意思?你不想救她!”
“想救。”闻玉收拢袖口,“可我不能救。”
季洲面色铁青,看着眼前的人依旧冷淡道:“季大人可知,我等这一个机会等了多少年?”
“我不会再等了,也等不起。”
“砰”的一声,是季洲挥袖砸了桌上的茶盏,怒意磅礴:“那她呢?你便这般舍弃了她?”
公子没有再言,季洲望着他,只觉浑身的血液一寸寸冷下。
“世人都道第一公子温润如玉,君子翩翩。可今日看来,你不过是个不择手段,心硬冷血之徒!”
季洲未再看他一眼,一脚将门踹开:“你配不上她。”
这一声闹得整个红楼大堂都为之一静,季洲大步而出两袖生风,独余公子一人立于房中,半张白玉面具盖住了面上神色,也无人敢再多瞧上一眼。
只因此时的公子满身肃杀,如冬雪凛冽。
不远处的廊柱后,一道影子沉默地穿过大堂,从红楼角门而出。
骤然而来的光亮让商丽歌蹙了蹙眉,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放下饭食后又沉默着退出,甚至不曾抬头。
这是第三日了。
那日季芸跳河之后,她便被冲进来的打手制住劈晕,再次醒来便身处这间屋子。
这一回没有人再缚住她的手脚,却卸了她所有的钗环首饰,给她的饭食里也被加了十足的软筋散,她浑身无力,甚至于下床走到门边都很是勉强,更别说外头还守了不少的人。
商丽歌躺在床上,一遍遍回想接连几日发生的事。
这伙人抓她和季芸的目的并不难猜,叫商丽歌意外的是,他们竟然能避过公子的人顺利得手。
这个局,怕是从殷千千出事的时候便已然布下了。
掳劫她的人知道第一步便是夺去她的骨哨,说明他很清楚骨哨的作用。那日她为救殷千千正用过骨哨,便意味着在更早以前,红楼之中就已然埋了韩氏的人。
但显然,韩氏的人并未渗透进小重山,才会用这般迂回的法子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殷千千的事是一个开端,也是一次试探,紧接着是季芸,这两桩事的时机都掐得刚刚好,若她与季芸就此错开,只怕还达不到那人想要的效果。
正想着,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商丽歌下意识望去,见来人穿了一身的黑,宽大的兜帽罩住面容,背光站在门前,就好似话本里来勾人魂魄的黑无常。
商丽歌微微扬眉:“看来大人还是按捺不住,亲自来了。”
那人迈入房中,也不再遮掩,当着商丽歌的面将兜帽拉下,露出的一张脸还很是年轻,皮肤白皙五官也甚是俊美,只是神色瞧着有几分阴沉,看着叫人有些不适。
这张脸商丽歌瞧着面生,却不难猜到此人是谁,索性径直道:“韩大人这般好客,是还想关我几日?”
韩修看着她,牵起唇角:“怠慢姑娘是我的不是,本想多留姑娘几日,眼下看来却是没那个必要了。”
商丽歌心下一沉,面上却依旧笑道:“哦?韩大人这是打算把我放了?”
韩修轻轻摇头,叹道:“韩某倒是想,只是不曾想那位公子竟是这般铁石心肠,丝毫不知怜香惜玉。连季大人都已然松口了,他却依旧想要穷追猛打,商姑娘,看来是韩某高估了你在那位公子心中的地位啊。”
商丽歌微微蜷了蜷手指:“所以呢?韩大人若想杀人灭口,也不必亲自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