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瑜。”既然蕴之妹妹不喜他再唤她原先之名,那他依她便是,无论改唤她什么,眼前的人,都是他一直想娶进门的姑娘,是他陆子良的心上人。
前段时日,虽总会念叨错,始终改不了口,可慢慢改着,便也习惯了,出口便是阿瑜了。
“陆大人。”阿瑜见着他人后,抬头道。
听得这声,陆子良面上滑过一丝黯然,这半月来,她从来不曾唤过他陆哥哥,始终都是陆大人。
阿瑜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陆子良,直言说道:“大人,我待在你这处,有不少时日了,该是离去了。”
闻言,陆子良苦笑了一声,半月已过,她身上的余毒差不多消散了,也无需再用汤药,那他该用何缘由来留她呢。
这段时日,他与她叙话之时,知道了她不想待在京都,想往京都外头的地界去,可要去往何处,她从未向他提到,他曾经斟酌了几句,想着虚探一二,皆被她察觉到其意,笑而不语。
今日,等她真正提出,要离开之时,他不由得径直说道:“阿瑜,你再等我几日,待我向陛下请辞,我不做这个劳什子的陆大人了,你想去哪里,我都陪着你,伴着你,成不成?”
见着陆子良眼眸中的祈望,阿瑜纵然不忍心,可也不得不去伤他,若在这个关头,不彻底了断他的念头,那她可真是害人不浅,牵扯不断,终归害人害己,何况,她根本就不值得他对她这般好。
第72章 浮萍寄水
“浮萍寄清水,随风东西流。”
“我不过是世间浮萍,自有命数而论,你不必为了我,把自己的大好前程毁于一旦,这般说,你可懂我之意。”
话音一落,陆子良眸中的殷切顿时褪去,面上浮现落寞之色,若是能和她在一起,前程于他而言,不要也罢。世间大多男儿志在庙堂之上,予之情爱的少之又少。
可他已经遭受了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如不能和心爱之人相守,那前程不过是可有可无,她若想浪迹天涯,他便舍去一切,伴在她的身边,二人相知相守,何以羡他人。
“阿瑜,在澧州之时,我就爱慕你,前程对我来说,随时都可舍之,倘你能接受我……”
“陆大人,承蒙错爱,世间已无李蕴之,你爱慕的那个人也不是我,我曾是江南花街柳巷中的红馆儿,因家中生其祸乱,流落此风尘之地,大人你文武兼备,有出将入相之才,耗在我身上,实在不值当。”
陆子良瞳孔一缩,流落风尘,这一言着实是他不知的,他找寻了她那般久,也从来没有往那些地方去找过,因着陛下的旨意中,所发落得是端王府的女眷为奴。
还不等他出言相问,继而听得阿瑜又说道。
“汝该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娶得一知书达理的姑娘,不该与我纠缠在一起,更何况,我心中无你。”阿瑜蹙着眉,直接了当的把话与他讲明白,澄澈的眸子就那般无波澜的看着他。
听到那心中无你几字,陆子良怔忡了一下,定定得看了阿瑜好半晌,大为哀矜。
见着阿瑜面上的神情,他很清楚,若是再胡搅蛮缠下去,二人往日的情分,会被他毁得一干二净,她的性子,看似娇弱,却甚是执拗,这他可是再清楚不过,如今她还念及年少之谊,与他好好言之。
若是他再加以纠缠,阿瑜反而会把更不堪的言辞付诸于自身,这般的话,不仅会伤及她自己,也会让他无以言喻的心痛,曾经那个端王府巧笑倩兮的郡主,究竟是遭遇了些什么,才把自己变得浑身都是刺,这浑身的刺,竟快要把她自己刺得遍体凌伤。
还记得当初,她执拗起来,再怎么言道,都不会伤及自身,如今,却是恍如隔世。
“你心中无我,但不妨我心中有你,你想离去,不想我相随,我也由你,可你能不能把你所要去之地,告知我,如此,我才能放下心来,放你离开京都,我也不会再言,要把前程弃之不顾,这般你也不必再有所顾虑。”
“十几年的相识,你曾遭受的那些劫难,我没能帮你,往后,若你再出什么事情,我真愧于你唤了我十几年的陆哥哥,也愧于端王爷对我的赏识,如今,便让陆哥哥护着你,成吗?”陆子良悻悻得看着阿瑜,乞求得说道。
二人静默了一会儿,终是阿瑜败下阵来,抿了抿嘴,微微点了点头。
……
因阿瑜那处已然松口,往后她的踪迹,皆会告知于他,这于他而言,也不似往前那般,无处寻人,不至于让他在茫茫人海中,丢了人失了心魂。
他从小便识得阿瑜,若端王府不曾生变故,父亲当初便寻思着要为他上门提亲,把郡主给娶进门,如那般的话,她便早已是他的妻,何故于此,不过,如今人已是寻着了,不管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他都不会在意,更加不会赘言,来伤她的心。
如今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只能徐徐图之,从长计议了。
锦衣卫无处不在,散布朝堂乃至于江湖,等她在京都外头的地界安顿下来,何愁没有相见的时候。
千步廊,东接宫门之左,西接宫门之右,皆是连檐通脊,面北所为京都大街,阿瑜要离开南北镇抚司的话,还需从右宫门直通京都大街,陆子良在沐休之日,遣下属去雇了一辆马车,停在右宫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