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说越觉得心中难受,他在扶手上一拍,豪声道:“只要为人正直,身体康健,样貌也不差,入赘又有何妨!”
郭素没有接话,也在沉思。
秦风海过去在通州时就想为孙女招婿,当时家大业大,亲人唯她一个,待自己百年后肯定是要将全部家产留给她的,就算招来的孙女婿没什么大本事,还有卓伯从旁照顾着,可以代为打理。
如今老宅、田铺和各处庄子都变卖了,手上这一大笔几辈子都享用不尽的钱财可做孙女未来的嫁妆,但他心里还是有一点奢望,依旧想招一闲婿入门,不把捧在手心养大的孙女送去别人家里。
郭素让管家将佰娘请来了,借她的口去问阿瑜的意思。
女子出嫁本就是寻常事,窦瑜听佰娘提起这件事也没生出太多羞涩的心思来。让祖父和表哥把关,至少人品上不必担心,到时再让她看一看,能合眼缘,不要盲婚哑嫁便好。
得她点头,郭素便着手让管家去搜罗适宜的人选了。管家办事速度极快,没两日就托着一摞纸呈给郭素看。
郭素以极其挑剔的眼光一张张看过去。
能放上郭素案头的都已经过了一道筛选,诸如眼歪嘴斜、家宅不宁、好色好赌之流自然不敢拿来给他看。
纸上画的是适龄且未定亲郎君的小像,上面还密密麻麻写着生辰年月、属相、身体情况、简单的经历及喜好。
“萧云。”郭素一边看,一边轻念着名字。
管家对纸上所列十数人的生平已经倒背如流了,恭敬接话道:“萧云的祖母白夫人是河州有名的才女,学生众多。他父母俱在,但由祖母抚养长大,写得一手好字好词,前年一首《登鹿山阁》被郡中文人争相传阅,还有人愿以百金相求。”
“好饮酒?”
郭素视线一凝,心中不满意,于是将这张纸放在一边,另拿起了一张。
“李关……”
“李备灵李刺史的嫡次子,长兄曾连中三元,光耀门楣。他也有算术之才,外祖家是河州远近闻名的富商,且十三岁便考中了秀才,今年还有秋闱,想必结果不会差。生得也好,比之他长兄更为……”
郭素打断他,道:“十三岁是秀才,今年已十七,也不是头一回参加秋闱了。”这是嫌他不如他兄长的本事了。不过科考本也不是容易事,考到七老八十还未中举的人也有许多,毕竟还这样年轻,所以管家并没有觉得这是多么大的瑕疵。
眼瞧着郭素又择出来放在了一边,再拿起一张。
“张台——年纪稍大了两岁,还曾定过亲?”
“女方生了重病,拖了两年还是亡故了。此后张家也没急着议亲,又足足等了一年余。张台此人家世不显,然幼时贫而勤学,十五六岁便可在课业之余,授徒换取束侑以自给。大人您之前说过,择人不必只看中门第,也要重才学。”
郭素还是将纸放下了。
管家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被这样挑拣了几回,生怕主子怪罪他办事不力。
郭素又拿起了一个名“齐铎”的人,这人比张台还大了两岁,管家迅速答说:“此人文武兼备,家财万贯,祖父曾做过河州卫的副指挥。他乃永和二十五年殿试第一,后在朝中为官,时日虽短也颇有几分政绩,听说在朝时刚正不阿。一年后父亲病逝,回乡丁忧,如今守孝期满。”
除了年纪大点,几乎没缺点。管家一口气说完,长舒一口气。
郭素沉默后忽然说:“怎么左脸长了这么大一颗痣。”
管家一顿,斗胆凑近一瞧,心想那痣也不算大啊,长在眼下,并不难看。试探着道:“倒……倒也无损样貌,瞧着还是很英气的。”
等一路说了十几人,管家已经被挑刺挑得习惯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郭素介绍起最后一位来:“魏延,魏玉林魏将军的长子,博学多才,在郡中的名声甚好,为人又正直守礼。”
郭素刚要说话,管家主动挑刺道:“就是文弱一些。”
郭素扫了他一眼,将纸也一并放在了“弃选”的位置上。抬头发现管家欲言又止,道:“想说什么便说吧,我又不会罚你。”
管家嘿嘿一笑,说着:“大人,您也太挑剔了,且也没个确定的标准。”
“这也算挑剔么?”郭素淡淡反问。